窗外,家将和仆役们越扯越远, 钟宛听得胆战心惊,吓得从窗口躲开, 坐去了别处。
另一边,郁妃宫中。
宣琼坐立不安, 起身转了好几圈,急躁道:“母亲到底想没想好?”
郁妃十指丹寇将帕子掐的满是窟窿,她眼神闪烁, “我、我还是想问问你舅舅……”
“跟你说了舅舅没这个胆子!”宣琼转了个身, 焦虑道,“被他知道,这事儿就真的没戏了,母亲也看见了,父皇现在有多倚重郁赦, 天天将他拘在内阁听政,自三哥走后,父皇身子越来越不好,父皇力有不逮,却没有把政事往我这边托付过半分,这什么意思,还不清楚?”
宣琼脸色发青,“江南贪腐案,原本该交到刑部这边的,父皇不知在想什么,竟把这案子挪去了大理寺,还派了检查司去帮忙,明摆着是在历练郁赦!贪腐案结案后,江南那边等于就是被郁赦亲手捋了一遍,留下的必然全是他自己的人,再安插上去的,那就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亲信!这是多大的事!”
“舅舅呢?只知道诚惶诚恐的替郁赦谢恩,半句话不敢说,回过头来安抚我倒是一套一套的,说什么不要计较一时得失,不计较,再不计较,郁赦就要被封太子了!”
郁妃不安道:“但皇上这不还没认下他吗?你要逼他出征 ,他就真的要认祖归宗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就算不推他一把,父皇早晚也会认下他的,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宣琼着急道,“母亲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父皇已有了认回他的心思,正愁没个由头,我这是在借力打力!”
“认回郁赦,派他去北疆,这是多顺水顺风的一件事,父皇不会不动心,只要郁赦踏上北境,要他何时死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了。”宣琼道,“北狄王已经许诺了我,只要郁赦抵达北疆,他必能栽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给郁赦,若我再能替他传递我军中消息,他还有七成的把握直接在战场上宰了郁赦,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担心谁?宣璟吗?剩他一个,他有什么能跟我拼?”
郁妃起身,在房中转了一圈,声音发抖,“但我还是心慌 ,要动郁赦没那么容易,他身后还有安国长公主!你舅舅说过,只要皇上不认回郁赦,那他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没法真的同你相抗,我怕你这是放虎归山啊,不然……不然你还是想想宣璟吧!借着北狄的事除了他不好吗?”
“杀鸡焉用牛刀!”宣琼急的嘴上起了一圈泡,“而且宣璟现在不能死!他死了,郁赦眼中就只有我了!我的处境必然更艰难!”
郁妃惶恐,“可……可那北狄人的话,能信吗?”
“自然可信!”宣琼眼露凶光,“探子送来的是北狄王手写的血书,他如今命垂一线,只能靠着我帮他!”
当夜,郁王府别院,郁赦一脸玩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陌生人,莞尔,“我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素未谋面的北狄王如此信任,真是荣幸。”
钟宛站在里间的房间里,抱着手臂倚在墙边,静静听着。
他和郁赦都没料到,这个北狄王一女多嫁,竟还找上了郁赦。
陌生人摘了厚重的围巾,从怀里掏出一封血书来,膝行几步,眼中含泪,一脸肃穆的双手奉与郁赦。
郁赦用帕子捂住口鼻,微微往后坐了坐,“我晕血,你把这东西拿远些。”
陌生人:“……”
里间的钟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憋住了没笑出来。
陌生人只得再把血书收回了怀里,道:“我们大王久慕郁小王爷大名,多年前就曾想同小王爷结交,无奈南北路遥,不得如愿,如今大王今日日在水深火热之间煎熬,在最艰难的处境里,第一个想起了这里的朋友。”
郁赦垂眸掩去眼中讥讽,没说话。
陌生人道:“我们大王的处境,郁小王爷必然是清楚的,郁小王爷的困境,我们大王也听说了一二。我们大王愿意倾尽全力替郁小王爷完成您的宏愿,只盼着您在心愿达成后,还能记得远在草原的朋友,略施援手。”
郁赦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困境?”
陌生人迟疑片刻,道:“这……”
郁赦不刁难他,又问道,“你们大王想怎么帮我?”
陌生人忙讲之前许诺宣琼的话跟郁赦重复了一遍,郁赦听着不由得暗暗感叹。
钟宛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陌生人给郁赦画了好一副江山如画的蓝图,满怀信心道,“小王爷只要将五皇子殿下送上战场,我们大王就能让他再也回不来!如此……”
陌生人郑重的磕头,“小王爷得偿所愿,我们大王不敢奢求别的,只求小王爷掌权后,分出一点点兵力,助我们大王夺回他应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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