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补充道:“荷娘说得差不离,那日一大早,大娘去给郎主请安,比往常待的都久,约莫将近两个时辰,当时我还奇怪,派人去催促,但郎主那边的人说,大娘早就走了。”
卢缇方才被愤怒冲昏头脑,眼下听奴仆们回忆当日的事情,也勉强压抑住怒气,努力回忆道:“不错,那天我的确跟大娘提起太原王氏的婚事,大娘不肯,说她与苏醒早就情投意合,我……唉,早知今日,我当初又怎会犯了糊涂!”
崔不去:“你与她谈了多久?”
卢缇:“半个时辰左右吧,她娘进来相劝,我就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谁知她竟会……”
崔不去又问:“从你那里,到她住的屋子,走路需要多久?”
回答他的是卢小娘子的乳母:“我们下人教程快,半盏茶工夫就能到,大娘走得慢,大概要一盏茶。”
崔不去:“你们聊了半个时辰,加上回去的一盏茶,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去哪里了?”
众人都望向平日与卢小娘子寸步不离的侍女,后者结结巴巴道:“大娘说想散散心,就走得慢了些。”
崔不去反问:“果真如此?她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你不敢说而已吧?”
荷娘喊冤:“婢子岂敢撒谎!”
崔不去冷冷道:“将你们宅子的所有下人都喊过来,看那天有谁见过卢氏,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
裴惊蛰不明白崔不去为何突然从验尸又跳到了逼问卢氏的婢女,但他看见这个叫荷娘的婢女眉目慌张,说话吞吐,想必隐瞒了什么,也就没有出声打断,继续静观其变。
荷娘果然慌了,忙跪下道:“大娘是去找苏公子了!”
卢缇眉头紧锁,不等崔不去发问,就追问道:“她去找苏醒作甚,你为何又要撒谎!”
苏醒道:“姑父,当时我正在作画,表妹忽然进来,满脸伤心,对我说,您要将她嫁给别人,我劝了她一通,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让她回去,本以为等她平静一些就好了,没想到她钻了牛角尖,还……”
他再也说不下去,未竟的话化作一声沉沉叹息,神情憔悴,令人动容。
卢缇眼圈一红,差点老泪纵横:“是我对不住你们……”
“你且慢哀叹。”崔不去打断他,“荷娘,苏醒原本就寄住在卢家,他们还曾一同出门游玩,卢氏忽闻噩耗,去找苏醒倾诉排解,也是正常,你为何不敢说实话?”
荷娘支支吾吾,苏醒主动道:“是我让她瞒下这一段的,因为当时表妹因我而与姑父争执,若姑父知道她事后立马来找我,恐怕会以为我在蛊惑教唆表妹,我想避嫌。”
裴惊蛰忍不住出声:“她为了你与父亲抗争,你却想着置身事外,撇清自己?”
苏醒苦笑:“你怕是不知寄人篱下的难处。我与表妹的确情投意合,但我也的确孑然一身,无家无业,比起我,太原王氏才是更适合表妹的归宿,换作我是姑父,我也希望女儿能嫁给更好的人家!”
卢缇欲言又止,面露愧意。
李氏更是低头拭泪,痛哭失声。
崔不去却不为所动。
“你说你当时在作画,作什么画?”
苏醒:“《夏日映荷图》。”
崔不去:“把画拿来与我瞧瞧。”
苏醒皱眉:“崔道长,这似乎与我表妹之死无关吧?”
裴惊蛰也觉得崔不去种种问题,委实过于跳脱了,但崔不去仍旧道:“将你房中的画,连同那幅夏日映荷,都拿过来。”
李氏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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