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航程耽误了一阵子,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到。”
“只是这样?”燕绥之道,“检测没有出问题?”
“……还好。”顾晏只挑了结果说,“不然我现在会在春藤医院。”
燕绥之正站在砂石锅旁,一手插着西裤口袋,一手用瓷勺顺时针轻搅着愈渐浓稠的米粥。闻言没有去戳穿什么,而是道:“下回再碰到什么,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尤其坏消息,别藏着掖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希望我能尽早知道。”
过了一会儿,顾晏含糊地应了一句,“嗯。”
“嗯什么。”燕绥之转过头来,“说实话,你在这方面不太有信誉,现在清醒一点儿没?去把光脑拿来写个保证协议,这样才显得没那么敷衍。”
他说完笑了一下,又继续精心地熬他那锅粥。
顾晏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乌沉沉的眸子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脱口说点什么,但话转了一圈就变成了另一个问句,“你之前说……新公寓找好了?”
“对。”
“在哪边?”
“白马街那一带,到南十字律所步行也很近。”
“布置怎么样?”
“还不错,房东是个艺术家,在房子里挂满了自己的画,非常干净。”燕绥之说。
也许是之前的针剂终于缓慢地见了效,也许热水确实能让人舒服一些。顾晏比之前刚起床的时候略微精神一些,但听完这话之后,他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重新接了一杯热水,倚靠着琉璃台,看着燕绥之瘦白的手指搅动着瓷勺,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燕绥之笑了一下,转过头来没好气地问道:“你这么急着赶我出去?”
“没有。”
“没有你十分钟问我两回?”
顾晏垂下目光,一时间没说话。
燕绥之以为他被这句堵得哑口无言,又闷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我不问,你就不走了么?”
微哑的声音低而沉,明明很平静,却莫名让人有点触动。就像是给你填了一罐浓醇的酒,矜骄地封得严严实实,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了一条缝隙。
燕绥之活了四十三年,冲动的、丰沛的、夸张的表达见得太多,总是兜头盖脸来势汹汹,好像不撬开一条缝找到一点回应就不会罢休。他兜着圈子客客气气地避让了那么多年,到头来最吃的居然是顾晏这一套。
他搅着粥的手停了一会儿,抬起了眼。
顾晏的眸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比什么都轻……又比什么都沉。
在他身后,隔着客厅柔软的地毯,几米之外是那片透明的玻璃墙,墙外八棵新种的灯松在夜风中簌簌摇晃,一部分灯松虫适应了新环境,零星地冒了出来,绕着散发冷香的灯松针叶上下飞舞,像是散落在暗夜中细碎的星火。
燕绥之朝那边扫了一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顾晏。”
“嗯。”
“你托乔弄的灯松,今天送到了。”
“看到了。”
燕绥之收回目光看向他,“我听菲兹说,你其实不那么喜欢灯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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