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冲赵择木比了一下,“我刚才也想通了,你要真不想说,就算被我磨得开了口,也可能会倒一堆假话。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赵择木迟疑地问:“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乔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我晚上9点钟的飞梭机回德卡马,你知道的,把柯谨留在别处太久我不放心。”
“嗯,我知道。”
乔又说,“从早上我进看守所到之前走出会见室,我断断续续地劝了你将近8个小时,累是很累,气也没少气。不过那是以案件利益相关人的身份。现在距离出发去港口还有两个多小时,我这次回德卡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功夫来天琴,所以再陪你坐一会儿。跟案子无关,单纯以一个……多年玩伴的身份吧。”
赵择木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皱。这让他看上去神色复杂,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又似乎一句都倒不出来。
乔又道:“别太感动,玩伴还得加一个限定词——曾经。这几年别说玩伴了,凑在一起说的都是假惺惺的场面客套话,现在这境况,场面话说不了,我也就没什么可聊的,只能陪你坐着,字面意义上的坐着。”
他这话说得格外直接,却不知道戳中了赵择木哪条神经。他沉默着听完,忽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
“没什么。”赵择木摇了摇头,“就是试着回想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话可聊的。”
乔嗤笑了一声,半真不假地掰了几根手指头,说:“那可真是太久了,久得快算不清了。中学时候好像还跟你单独约过赛马吧?老实说,那次就没什么话聊了,一下午相当难熬。回去之后我就心想,以后坚决不能单独找你,太尴尬了。”
赵择木挑了一下眉。
在做这种表情时,他又隐隐有了平日的模样,“彼此彼此,那之后我也没再单独约过你了。”
乔干脆又掰着指头往下数了几年,“大学之后我就一直跟顾晏他们混在一起了,不过碰到聚会酒会还是会邀请你们。”
“礼节性邀请吧?”赵择木戳破。
“是啊,礼节性。”乔笑了一声,又顺口问说:“你那时候跟谁走得近来着?”
“曼森。”赵择木停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布鲁尔、米罗……还有乔治,整个曼森家吧。”
听见布鲁尔和米罗的名字,乔礼节性冷哼了一声,却没在这话题上过多停留,“这谁都看得出来,我问的是朋友,真朋友。”
赵择木摇头:“没有,哪来的真朋友。”
乔点了点头,评价说,“我猜也是,你们运气实在有点差。有几个真心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妙,不体会一下太可惜了。”
赵择木说:“我知道。”
说完这话,他忽地又陷进长久的沉默里,看着窗外不知想起了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赵择木突然低声说:“人可真是奇怪……”
在他一直以来的定义里,可以随心所欲说真话的才能算朋友。这么算下来,之前真的一个也没有。但是他现在陡然意识到,从刚才的某一句开始,他和乔之间的对话就没了虚情假意的伪装,全部都是随心所欲的真话,你来我往,而他们两个居然谁都不介意。
恍然间会给人一种“还是朋友”的错觉。
所以说人真是奇怪……
五六岁时风风火火,可以为对方打架抓蛇、奋不顾身,好像一辈子有这么一两个生死之交就足够了。
可等到十五六岁,仅仅是十年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了。彼此的称呼慢慢从“生死之交”变成发小,又变成幼时玩伴,再变成客套的老熟人,又好像一辈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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