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自己。”
南廷不说话了。
顾问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南廷,”他的视线自上而下地投来,“你什么时候开始连自己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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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问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通,一直到跟着对方到了基地的停车场里,南廷都始终在装哑巴,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在半空中突然松手。
可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警卫队、比他还哑巴的基地警报系统,以及顾问泰然自若地拿钥匙开车的动作让南廷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坐上车后,南廷决定不管其他,先开口认个错:“我错了。”
谁料顾问根本不吃这套:“你不该向我道歉。”
南廷败下阵来。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
车里一片安静。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基地大门诡异的无人看守,任由他们扬长而去。
“你想的没错,我在等池越过来。”车辆驶入空荡荡的马路,顾问主动开口道。
听见那个久违的姓名,南廷心里没来由地一动。
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本身有什么,而是很少有人知道池的全名,更很少有人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这样的叫法,在他的记忆中,只在一个人那里听到过。
见他没有说话,顾问看了他一眼:“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哦。”南廷这才把思绪拉回来,“你……”
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你……?!”南廷猛然扭过头来,“你说你在等池……”
“是。”顾问说。
“你是……什么意思?”南廷难以置信道,“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为什么我半路上会突然昏睡过去?”
顾问没有回答,大概是在等他问完。
南廷微微提高了声音:“所以他们也是你特意引来的?”他说的是先前巡逻队的人。
顾问依旧没有说话。
南廷终于有点不高兴了。是他担心对方受伤,才一路跟了过来,否则他早就在村庄里一走了之了。
他闷闷地往座位上一靠,半天,小声道:“所以你根本没有叛逃。”
“你可以这么认为。”顾问说。
南廷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又苦于自己和人类的沟通能力太差,听不太出来。
他只能说:“为什么?为了抓我吗?所以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还是你后悔了,通过这种方法获取了池的原谅?”
顾问答非所问:“对不起。”
“嗯?”
“不是为了抓你。只是我有点偏激了。”
南廷一时间没听懂。
“是我觉得,”顾问没有看他,而是平视着前方,慢慢地说,“既然总归是要面对,不如让它早早到来。”
“我只是很好奇,”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会……”
跟他走吗?
你会跟他走吗?
回到那个你生活过十年的地方,回到你的象牙塔;回到过去,回到所有人都爱你的时候。
如果他也像我一样,亲口对你说出“我当然会原谅你”。
在没有“我”注视着你的时候,你又会怎样选择?
他简直好奇得要命。
可事到临头,他却又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大错特错了——在他看见那双手松开的一瞬间。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对方逃离他、逃离池、逃离所有的过去,从来都不是因为喜欢谁、讨厌谁,也从来都不是因为惧怕死亡。
——南廷逃避的人是他自己。
南廷显然一个字都没听懂:“我会什么?”
“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南廷:“……啊?”
话题颠来倒去,他彻底茫然了。
“我在开车,”顾问拍了拍方向盘,“去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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