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叹口气,他捋了一把脏污得结成块的头发,语气冰冷地说,“你读过教团的书籍,应该知道所有‘污染’都是不可逆转的,我没几年好活了。”
汉斯双手握拳,颤抖地说:“如果不是主教——”
“不!这是我的错!”安德烈面无表情地说出他炼了一位长老,用来引诱挪威海怪的事。
汉斯傻眼了。
安德烈看着自己重伤的手臂,勉强拽下一根布带,熟练地单手包扎,然后把手臂挂在脖子上,他看着废墟情绪低落地说:“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教团毁灭是我的责任……”
“不对!”
汉斯反应激烈,他马上说出了自己在梦境里听到的那些情报。
因为面对的是安德烈,所以他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当初怎么听到教团高层互相揭短,就怎么愤怒地说出来。
那些教团高层有的贪财,有的恋权,暗中向各方势力的大人物靠拢,甚至想要插手某些地区的战争(寻找合适的祭品)。
康纳尔牧师可以利用“健康、长寿”做饵,使老布兰登拼命扔钱支持探险队,这种手段难道教团高层不会吗?他们不止会,还比康纳尔牧师更吝啬,好处只肯给一丁点,看起来就像古老的秘方效果,绝对不会涉及真实世界与邪神。
这样既不惹眼,还安全。
可是欲望总归没有止境,也许主教长老们会聪明地把握好里面的度,而骑士统领这种家伙就说不好了。
安德烈一边冷漠地在心里评价着自己的同僚,一边盯着汉斯说:“如果是捞钱,我也在做。”
“那不一样!”汉斯立刻反驳。
他也“看见”了安德烈那些不光彩的事,就是偷渡和走私,其实这是教团的传统了,灰色教团在威尼斯有势力有地盘,还有“非凡”的能力,想要养活这么多张吃饭的嘴,不可能手里什么都不沾。
“您是为了教团所有人,而且这件事他们都嫌麻烦、繁琐又劳累……”
汉斯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他看到了安德烈变得更加锐利的目光。
汉斯意识到不对,他被套话了。
——安德烈不确定汉斯说的教团隐秘是真是假,毕竟很多事连他都没听说过,于是安德烈用自己做例子,轻易骗得汉斯为他反驳。
“这些事情你从哪里知道的?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你忽然就知道了教团高层的秘密?”安德烈感觉汉斯简直像是换了一个脑子。
一个每天向神祷告的教团底层,忽然掌握了教团不能宣诸于口的隐秘,洞悉了世界的真实,难道那双玫瑰之瞳厉害到可以看穿人心吗?
安德烈的问题让汉斯出了一身冷汗,他拼命想着借口,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哒、哒。”
这个脚步声让汉斯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截。
他看到遍布迷雾的废墟尽头,詹森的影子停留在一个巷口。
那条狭窄昏暗的巷子,就像一个魔物张开的巨口,又像是蜘蛛捕猎的网,正在等待猎物。
汉斯暗暗咬牙,他勉强保持镇定,抬头问安德烈:“您在路上看到其他人了吗?我的母亲……”
“他们都很好。”
安德烈在来的路上就发现了昏迷在河道小船上的人,他还特意数了,也挨个检查了一遍,一个都不少。
汉斯松了口气,他说要去找医师来给安德烈治伤,就往那处巷子走去。
“站住!”
“还有什么事,安德烈叔叔……”
“你要去见那两个邪神?”
“什么?”
汉斯惊恐地扭头,力气太大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痛得他冷汗直冒。
那个街巷很远,还有倒塌的房屋与雾气的遮掩,汉斯惊疑地看着安德烈的手,以为安德烈用了玫瑰之瞳镜片,因为那个木盒子被汉斯留在了母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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