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余扬彻底不挣扎了,一拍膝盖:“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反正我听见他说你坏话就很生气,回过神已经把他推地上了!”
他回想当时的场面,拳头在空中挥舞:“操...他上来就是一巴掌,给我干懵了。”
听着余扬气急败坏的回忆,贺靳屿心里那点恼怒彻底散干净了,只剩下道不出的心疼。
“嗯,是该还手。”
他其实都知道了,唐钰宁口中余扬不想被他听见的内容。那一瞬间好像刚走的凛冬又回来了,体内悬起一排冰锥子往下坠落,扎得他肺腑生寒。
可下一秒他看着病床上那张扭曲的脸,想到落在上面的拳头属于某个人,有如熊熊烈火将冷意驱散殆尽。
试试。
贺靳屿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病房里,砸向面色铁青的唐老爷头上。
试试就试试。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冷酷不近人情,以至于叱咤商场的唐老爷子也主动开口,想要余扬过来道个歉就算息事宁人。
贺靳屿看都没看他一眼,病房门被他甩得震天响。
知道就知道吧,说出去也无所谓。他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轻松。
靳嘉苓的死是场意外,也是无数因果循环触发的意料之中。贺昌渠呢?他活该。他欠母子俩的。
贺靳屿远远看见余扬乖乖坐在病床上,一声疼也不叫地配合医生包扎。
就像余扬此刻大声又不太有底气的声音,让他感到无比安定。
“你别听唐钰宁瞎几把讲,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余扬看他沉默着不说话,以为他在为父母伤神,“你,你什么错都没有。”
贺靳屿盯着他着急的样子:“是么,你觉得我没错吗?”
余扬突然就底气十足地往他肩上一拍:“你那时候是个小孩懂什么啊!”
余扬把话说的那么轻易,好像压在贺靳屿心头近三十年的恨意和悔意不过落叶一片。
贺靳屿却一点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整个人随着他的话,似乎也化作一片羽毛,在余扬周身暖烘烘的气流中漂浮。
他看见自己送给余扬的坠子,在衣物的遮掩下闪着陈旧且明亮的光芒。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也是从他外婆那代传下来的东西。小小一粒拇指头大小,原本框着靳嘉苓的相片,现在换成了余扬外婆。
那天他从床头柜里拿出吊坠,鼓起勇气翻开壳面,最后看了一眼魇着他几乎整个人生的母亲,在心里正式作了道别。
“母亲都是爱孩子的。”
“虽然小孩子总是犯错,总是会带来很多麻烦。”
“但妈妈听见孩子认错,就都会原谅他们吧。”
“我现在想开了,我觉得我妈...”
余扬絮絮叨叨地大讲特讲,最后给自己讲的十分感动,记着眼睛有伤不能哭,专门趁着贺靳屿不注意扯过袖子擦了擦。
他不知道贺靳屿的目光始终落向他。
贺靳屿不知道余扬是怎么做到的,三两句话击碎了他心底厚重的冰墙,连带着愿意跟上少年人不着调的思路,说服自己靳嘉苓其实不怪他。
那本属于靳嘉苓的日记,满满都在写她的“小屿”,她的爱,她的愿景。
浓缩出令他深夜无法入眠的爱。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