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屿下意识往旁挪了步,把她挡在身后。
“爷爷,师妹摔灯,是为放出锁在灯里的另一半魂魄。”
“老夫知道,没想找她麻烦。”沈爷爷睨他,“方才没听见你唤声爷爷,这下倒喊得好听。”
不同于沈叔峤俩兄妹的局促不安,沈仲屿面上带笑,轻声道:“只是怕误伤了沈家恩人——您身上多为外伤,不若先叫孙儿替您疗伤。”
只一眼,沈爷爷就瞧出他的不对劲儿。
但他面上未显:“忍了这多些年,再忍会儿也要不了我的命——总得先让我知晓恩人名姓。”
沈仲屿还欲说话,虞沛拽了下他的袖子,说:“晚辈虞沛,与沈师兄同在御灵宗。”
“原是虞小友。按着规矩,我当先以叩拜言谢,只是小友也瞧见了,我这把病骨头实属动不得。小友莫怪,此份恩情,沈家必当重谢。”沈爷爷的语气慈和许多,又问,“还不知小友家在何处?”
他这一问,引得沈仲屿也偏过头细听。
“我不是池隐人。”虞沛答得含糊,怕他深问,她话锋一转,“老祖君,您如何会把一半魂魄锁在锁魂灯里?”
沈爷爷怔怔不言。
良久,他才长叹一气。
“俱是我犹豫不决,才闹得这般下场。”
他垂下浊黄的眼珠,涩声道。
“思典从小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却总差他幼弟一步。长大了便拿伯屹与别人比,伯屹的母亲逝世后,他越发偏执。伯屹体弱,他便天南海北地找药给他吃,又日日打骂,斥他无用。
“那孽种太过轻视一个孩子的情绪,以为年轻便万事无忧。”
殊不知父亲的剑最利,扎得沈伯屹痛不欲生。
他也因此生了邪心。
可哪怕他已出现乱灵之兆,沈思典也要逼着他继续精进修为。
直到东街生乱,沈老太爷才察觉到不对。
一番调查后,他出面将已化成邪祟的孙儿捉回了沈府。
邪魔当杀,但念及沈伯屹年幼,他寻出了另一条法子——
把他的一半魂魄锁进锁魂灯,用此灯将沈伯屹封入棺内,埋在地底。
四年过后,再由血亲在棺木上滴血,开棺后取出锁魂灯。
灯碎灵聚,就能彻底散尽沈伯屹体内的邪息。
此法的唯一弊害,便是沈伯屹会修为大跌。
刚开始,沈思典同意了这法子,并与弟弟沈劭悉心照料着散去一半魂魄的父亲。
直到沈劭的妻子生下一对双生子。
不同于沈伯屹,那对双生子生来便康健,在修灵上更是天赋异禀。
妒意滋长,就再难扼住。
数年后,恰逢启棺,沈劭又有了第三个孩子。
就在沈劭割开手臂,往棺木上滴血时,沈伯屹反了悔。
他不仅没摔碎灯,以此掣制沈老太爷。还狠心杀了沈劭夫妇,抢走他的孩子,改了名姓,擅养在自己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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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想到沈劭二人,沈老太爷眼泛泪意,声音哽咽:“早知如此,我便应亲手了结了那孽种,如今害得这般多人,老夫也罪责难逃!”
其他人皆戚戚然。
许久,沈舒凝踌躇上前,握住了那枯枝般的胳膊。
“之前没来找过你。”她抵着红通通的眼,视线始终没落在他身上,“对不起。”
听见这瓮声瓮气的一句歉言,沈老太爷却笑:“怎的没找过,如今不是见着了?”
这之后,沈仲屿背着沈爷爷去了沈家药堂,沈叔峤留下处理余下的死士、
沈舒凝则是东奔西跑。
先是拽着虞沛让她在沈家歇一晚,拉着她闲聊,再去药堂看两眼,又往沈叔峤那儿跑两趟。将近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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