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懋的病症是天生的,久病成医。萧岺月知道三叔性情,此刻必不愿旁人瞧见自己狼狈,便在院门前稍稍驻足而后离开了。
亲随高展一路跟在他身后,见主人不似要回筵席的样子,便上前试探问是不是要回去歇息。
衡虚院位于萧府西南侧,大概是因为萧懋豢养了一群与他一道编集前朝诗文的清客,为了他出入主院与外院方便,因此将他住的地方安在了这个离二门较近的位置。
今夜府中恩典,仆役们都休息,各去一处三五作堆吃酒赏月。反倒这主院偏僻处十分安静,少了许多往来走动的人。
夜里风凉,萧岺月披着银狐裘倒不觉得,只是看檐下挂着雪融后结成的冰凌,乃知如今还算是寒天。
他听高展问自己,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酒宴他是不想回了,自己的院中只剩下几个值守的下人,他们好容易得空,自己此刻若回去,他们大概也玩不起来了。萧岺月想了想问高展:“阿展,你不去吃酒?”
高展想他是有些醉了,不然也不会问护卫亲随这样的问题。萧岺月看他不语,便笑道:“算来,你竟是府中全年无休的那个。此刻夜风正好,我一路走走散散酒气,你不必随我。”他随即又道,“想来有人还在等你。”
高展被主人戳中心事,强辩道:“并无……”
萧岺月摆摆手:“去吧,在这府中……”他截住话头,自行走上一道小径。高展思忖了片刻,决意还是远远缀在他身后跟上。
这条小路曲折,沿路竹影婆娑。萧岺月是因为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音才一路前来。
待他脚步越来越近,那碎裂的声响越大。他驻足在月门外,听清了是斧劈圆木的声响。这个时候竟还有下人在这里备柴。
萧岺月自认府中还算宽待下人,却不知是哪个管事作践他人,这样欢欣的夜还让人干苦力。
他正想开口,却知道自己过问只会适得其反,便想寻附近值守的当班去问问。
可在他转身之际,忽一阵夜风掠起,竹叶簌簌作响。月门内的人循声望来,两个人皆不动,片刻后那人持斧挪步,像是悄悄要往这儿来试探。
萧岺月想,这样的机警是对的。这样的节庆时候,大家都知道各家府里防务会松懈些,难免有宵小起意。萧岺月转念又想,如若他同这下人刀斧相见,届时大概此人免不了一些无谓的申斥和责罚,因此他决意立时离开。
其实他早该转身离去,或许更不该趁酒兴夜游,却偏偏不知为何留了下来走了出去。
他拔出灯柱中安的提灯,跨过月门走上前去。灯火莹莹,同月光各染一片。他闻到空气中有木屑清香和一丝浅浅的青草潮气,待到他举灯向那人照去,眼前露出一双缠花的女鞋。他微怔,目光更近只见那人身着紫襦青裙,头上坠着两个松散的发髻,眸光如水亦向他望来。四目相对后那人又慌忙移开视线,局促不安地摩挲着掌中的斧柄。
萧岺月难掩讶然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手拿快斧的少女,望着她垂眸瑟缩的窘态,随即反应过来撤下了提灯。
少女后退了几步,慢慢弯腰将斧头塞回柴垛旁。
萧岺月借着月光都看到了她红透的耳垂。
她身旁是一排垒好的柴垛和一堆刚劈好的散木块。萧岺月这时真正有些愠怒起来,让这样一个力薄的小女子劈柴,这若是成了萧府的规矩,岂不是堕坠门风?
萧岺月想罢上前道:“你是哪房的人?”
那少女站在柴垛旁,似乎极力想把自己藏到它后面不叫萧岺月看见。
萧岺月不由得道:“若有人指使你干这样的活,你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
少女听了他的话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