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不知道大郎君为什么会暂住寺里,但也不敢多问,偶尔在厨房帮奉琴打下手,回来时便同萧澹澹随意念叨两句,说大郎君守矩,在佛寺中吃得极清淡。想到那天自己自作主张张罗了一桌酒肉,虽事后不曾被罚,但到底是犯了忌讳,又恐在佛前为萧澹澹造业,竟也开始在香案前做功课,并拉着春草一道,要尽快消去那夜的罪。
作为一道吃肉喝酒的共犯,萧澹澹倒不觉得有什么。若说众生平等,可这毗卢寺为大堂兄拒了山下百姓,也不曾有什么平等可言。世道如此,但求无愧于心。而他更知道为什么大堂兄要留在这里,为什么吃得极为清淡。
他听着崔嬷嬷低低的诵经声,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这几张大字铺入布囊中,背起僧衣布做的布囊便往南边的寮房去。
这几日他得了师傅近身指导,认认真真练起字来,每日未时中去把功课交给大堂兄检阅。
待他穿过中庭,不经意间抬头去望前方的钟楼。
那夜花放千树,他过了一个极不寻常的生日。大堂兄还带来了蘋蘋的信,乃知还有人也在远方惦记自己。萧澹澹所求甚少,近日来却觉得得的太多了。但他心中欢喜,也不去管太多,倒要谢谢这因祸得福,有这样自在的日子。
等他放轻了脚步走到萧岺月所在的院子,看门前桃花含苞,一点儿未有要放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想来大堂兄也不会羁留太久,怕是看不到这一片灼灼其华的美景了。
他兀自遐想,高展却已来请。
萧澹澹提了提布囊肩带,脚步不免轻快起来。
他还不曾走到门前,先听到熟悉的琴声传来,想来是奉琴在抚琴。等他走到门口,一股幽香丝丝缕缕地逸出,与寺中常年点的檀香全然不同。
他定住脚步,轻叩了叩门扉。
琴声停顿又复起,他听到大堂兄的声音唤他进去。
萧岺月午憩刚起,正在茶案前喝茶润肺,抬眼便见萧澹澹背着那只木兰色的布囊进来了。
他每次见此情形都觉得眼前一黑,萧澹澹却执意不肯换掉这只布囊,并恭恭敬敬地屈膝坐到蒲团上,从布囊中抽出了那几张练好的字。
萧岺月执朱笔批改,两个人像模像样地做师徒。萧澹澹听他的话挪到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如何运笔起势改锋。
萧岺月的父亲萧衎以书法闻名于世,虽是不羁狂士,但正楷亦为一绝。萧岺月幼时得他真传,更兼母亲卫氏之学,楷行草隶各有风范。他从来没做过别人的老师,便回忆着昔日父亲所教,依样画葫芦。
萧澹澹今日梳了个惊鹄髻,簪着据说是萧蘋送的祥云发簪,还淡淡扫了蛾眉。方才萧岺月的目光被那只丑极的布囊所阻,如今再看,辨出了妹妹面上难得的淡淡妆,不免有些讶然。
这其实是崔嬷嬷心虚,怕走动多了萧岺月识出萧澹澹的样貌有异,所以才按着萧澹澹略微妆扮了一番。
萧岺月鬼使神差地问道:“澹澹描了黛,怎么没有贴花钿?”
萧澹澹下意识去摸额头,又抬头去看琴床后端坐的奉琴,见奉琴额前贴了一朵梅花,以为是崔嬷嬷疏忽,未免有些心虚起来。
萧岺月顺着他的目光笑道:“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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