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的承诺你根本不曾相信,是不是?”
他此刻只觉心底冰凉,比那日众人前澹澹斥自己更悲戚。那时澹澹乍闻旧事失控,说的话他都可以当作是气话。可现在他却明白,其志不改,自始至终澹澹都不曾寄望过与自己的将来。
萧岺月终于窥见一些他回避的事,越发觉得自己这半年来自欺欺人之处甚多,想来着实可笑。
他的手慢慢移向萧澹澹的细颈,眼神愈深。
萧澹澹察觉气氛凝滞,冰凉指尖扣在他喉下,叫他不由自主地微颤却不敢动。
萧岺月慢慢收紧了手,萧澹澹立时脸上涨红伸手要挣扎,他见状急忙松开,退后半步合上眼叹道:“是我枉作多情,怨不得你。”
萧澹澹护着脖颈清咳了一阵,背脊仍是冷汗涔涔,他抬起头来对萧岺月道:“哥哥,你我同出一脉,我骨子里又何尝没有萧太保的冷酷无情?故而何必去谈什么娶妻生子,我怕是根本不会好好爱人。”
他面上犹挂着泪痕,笑意却分外灼人。
萧岺月原本惊悔自己竟在那一瞬间动了杀意,听了他的话心中便只剩无尽悲凉。
好一个冷酷无情不会好好爱人,竟是要自此同自己摘干净了。
萧岺月扣住他的下巴,萧澹澹与他四目相对,笑意不减:“谢阿兄叫我如释重负,再无心事。你若真的要取我性命,我甘心赴死。”
萧岺月端详他许久,而后亦笑道:“澹澹,究竟是我看错了你,还是你看错了我?”说罢他拂袖而去,留萧澹澹怔在原地。
萧岺月趔趄着穿过回廊,他下意识要唤高展,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底更添怆然,随后命人召弥觉思来,两个人关入书房密谈。
待日暮时分,一队人马疾驰出小行川。
那天之后萧澹澹许久不曾再见到萧岺月,甚至感觉他已经不在小行川中。
那时自己虽因濒死惊惧说了决绝的话,但他始终不想不告而别。况小行川看似优游闲居之所,但从上回阿兄排布护卫来看,实则是围得铁桶一般,并不好擅自出庄。
这些日子凉意更甚,眼看要初冬了。
山阴在湿冷南方,十一月刮的就是寒冷刺骨的北风。
夜里萧澹澹帮着崔嬷嬷倒热水烫脚。萧岺月给她找的针灸医师医术高明,她往日一到寒天就会骨痛,今年却好了很多,辅以每夜烫脚疗效更好。
萧澹澹坐在小几上往木桶中倒药粉,对崔嬷嬷道:“嬷嬷,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没法让你和春草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崔嬷嬷仍对他颈上的淤青后怕不已,不知道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听着萧澹澹的话叹道:“可这本来就不是我和春草该享的福气啊。我们两个都是萧府奴婢,这一生注定是要服侍人的。反倒是你,且不说做什么萧氏郎君,至少该是自由身。现在被我们连累困在这里……”
“嬷嬷,不要说连累。我活着必须要有念想,你们就是我的念想。人若没了念想,岂不是行尸走肉?”萧澹澹拧了拧巾子,抬头递给嬷嬷的时候好像晃眼看到门外有萧岺月的身影。
他猛地起身追出门外,四周分明无人。在他转身之际,似乎闻见了阿兄身上的熏香。他望向天外朦胧弦月,暗自摇摇头。
这时远处廊下现出灯火光亮,他不假思索提步过去,几步之后又迟疑地缓下脚步,最终停住了。
自廊柱后走出的人披着一身银狐裘,提灯所照是一张略显苍白瘦削的脸。
萧澹澹一震,萧岺月开口道:“不冷吗?”
萧澹澹后知后觉自己只穿了一件小袄,萧岺月朝他招招手:“澹澹过来。”
萧澹澹茫然地迈步,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第23章 劝君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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