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邀请沈舟然,众人表情古怪。
有人起哄:“一起来呗,你不知道,沈少也是A大音乐系的,你们是同门。”
“沈少钢琴造诣也是略懂一点?让我们见识见识。”
“对啊,我也想听听两位同台比一下。”
其中有人是不解气想看他热闹,有人是不知真相善意调侃。可人多了,这种事情就拧成了一股绳,勒着他往前。
沈舟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被他冷然无温的玻璃眼珠注视着,众人心里竟有些胆寒。
“这......沈少看起来好像有事,要不改天再说?”
“不用,”那双眼像浸着冬日的阳光,不暖,像落了一场雪,他缓声说,“就今天吧。”
秦霜鱼的钢琴造诣,曾经被在世界上所有音乐厅举办个人独奏的钢琴演奏家夸赞过,说他是个天才。一听他要在这里演奏,主人家喜不自胜,又听说同台的还有沈舟然,众人吃惊。
“沈家二公子还会钢琴?”
“听说小时候学过,现在专业也跟这个相关,水平不清楚。”
“应该挺不错吧,我看他懂很多。”
“就算再好也比不过秦霜鱼,你不知道他是
......”
有人科普秦霜鱼的资历,迎来一片赞叹。
“不过沈二少这个年纪,能懂这么多也算个中翘楚了。”
“说的也是。”
周围人的说话声很低,沈舟然听不清。
如果能听清,就会发现大家的态度不再像小说情节中一味的贬损,而是因他之前展露的一手而有所改变。
秦霜鱼已经在钢琴登上落座,问他:“只有一架钢琴,是我弹一首你再弹?”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台钢琴一台音,为保证公平最好两人都用这个。
“合奏,”沈舟然只看他一眼,收回眼神对身边的侍者说,“帮我找个小提琴。”
侍者很快把小提琴拿上来,他调整好弓矛和琴钮,看向秦霜鱼。
秦霜鱼笑了下,双手搭在琴键上,奏响了第一个音。
是《梦中的婚礼》。
选曲出乎大家的意料,没有双音技术,没有大跳,也不需要同时变成多个声部,最难的不过是一段跨八度,钢琴四级的演奏者就能学会。
小提琴的声音恰到好处切进去,从弦中倾泻而出。
两种不同音色的乐器缠绵、交汇,在大厅上空融合成一首曲子。
秦霜鱼技巧纯熟,这种难度的曲子他闭着眼都能弹得非常完美,让人惊讶的是沈舟然。
沈舟然长身静立,头顶璀璨的琉璃灯光毫无保留洒落在肩头发梢。他仿若被温柔游离的笔触一点点描画而成,周身笼了层光的薄纱。目光落在某个点,眼中却空无一物,浓密长睫垂下掬起的阴影,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体验派艺术家最完美的艺术,是倾尽全部热情的创作,将所有的情绪扑洒在纸面,倾泻在指尖。
而沈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体验派。
他无师自通调动起自己刚才的情绪,把负面感情扩大无数倍,沉底沉溺在这首曲子里。
此时,他即是悲伤,是凄美。
是仅存在梦中的婚礼。
从没有人听沈舟然拉过小提琴,他们甚至很少见到这位传闻中体弱多病却天资卓绝的沈家二公子。当他活跃在众人视线中时,却是以另一幅令人不齿的姿态。人们说,真的永远也变不成假的。
但他们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是一场盛大、唯美的婚礼。
手指翻飞,弓弦震颤,华丽的音符掩不住其下的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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