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跟他说,你救了小然。”
季淮骤然看向季母。
季母下意识避开视线,支支吾吾:“我知道这样对小然不公平,但、但如果不这样说,你父亲怎么会看重你?沈家的人情有多重你这些年也知道,所以我才......”
“所以,你告诉我是自己逃出来的,又告诉父亲,是我救了然然。但真实情况是,他救了我一命,甚至差点死了。”
季母听着季淮一点点的陈述事实,像被人撤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攥紧了不断摩挲,张嘴又闭上,最后说:“小淮,我都是为了你好。既然忘都忘了,那就......忘得彻底一点。”
季淮眼前一阵眩晕,他闭了闭眼。
老实人的恶毒就像鲥鱼的刺,米饭里的沙,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他从前觉得母亲说好听点太温柔,难听点就是懦弱,跟自己不像。他还是像父亲多一点,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我错了。”
季母疑惑。
季淮睁开眼,嘴角向上,可眼神却空洞,笑容嘲讽:“我发现,我们真的是母子。”
季母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但却直觉不安,忍不住喊他:“小淮......”
季淮没应声。
多可笑啊。他想。
原来从不被期待,从不受重视的自己,也被人义无反顾的偏爱过。
他的世界里也曾迎来过晴天,有人穿透厚重粘稠的乌云,对他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将满身泥泞的他拉出来。
季淮短暂地握住过这双手。
“我也曾拼了命地保护过你。”
如今,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
“呵,呵呵......”他抬手捂住眼睛,苍白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其实不该痛的,他这样的人,还讲什么良心?
但他从往后的余生中,就在不断辜负沈舟然,一次又一次,看他难过、痛苦。
他在冷眼旁观。
季淮总怨恨上帝为什么创造了沈舟然这样好运气的人,又要让自己当一个最惨烈的对照品。
原来,那是上帝曾经留给他的馈赠。
季淮的手不自然的抽动,呼吸困难,眼前出现一片片的白光。他再次咬下舌尖,用了比上次重一倍的力道,满嘴血腥味,却无济于事。
他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领子,用力呼吸,却感觉要死掉了。
季母终于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看着季淮紧绷抽动的身子,慌得六神无主:“小淮?小淮你怎么了?”
当看到季淮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道鲜血后,季母尖叫一声,踢倒椅子喊着医生跑了出去。
季淮在失去记忆前,终于看清了雨幕中的那张脸。
雨水将小小的沈舟然淋得湿透,黑发狼狈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苍白跟死人无异,露出的皮肤上有道道划痕,伤口被雨水泡烂了。
他站在天与地之间,夜雨在背后倾盆而下,显得那样渺小,却用最坚定的声音,沙哑着喊他快跑。
“季淮哥哥,”沈舟然的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冷到发颤,“如果我回不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的家人。”
“跟他们说,我很爱很爱他们。”
沈舟然说完这一句,向着无边的黑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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