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重案组其他同事一样,审讯时赵向晚穿上了制服。
警服笔挺,衬得她更加英气勃勃。
看到昨天还穿着T恤、牛仔裤的女警察,今天穿着制服,缪春燕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不会是玫瑰美发厅那边出了什么纰漏吧?我只是骗了点钱,算不得什么吧?一般这种情况我只要退了钱,说几句好话,双方调解就行,干嘛要这么严肃地审问?】
高广强示意赵向晚开始。
赵向晚点点头,审视着惶恐不安的缪春燕,例行询问了几个关于身份的问题之后,开始对她的人生历程进行了解。
缪春燕生于1970年。
“学历?”
“初中毕业。”
“哪一年初中毕业?”
“1985年。”
“毕业之后呢?”
“先在县城当了两年小保姆,后来跟着我们村其他女孩一起南下到深市打工。一开始在电子厂当工人,可是当工人苦啊。南方太热,厂房里像蒸笼一样,每天下班之后回到十几个人住的工棚,想换身衣服,可是连个洗头洗澡的地方都没有。警察同志,你没有吃过那种苦吧?”
深市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现在的大都市,凝聚着成千上万打工者的心血与汗水。
十几个人住的工棚?赵向晚没有住过,不过她曾经在报纸上见过一篇新闻,新闻里用悲悯的文字报道了八十年代末深市打工妹的恶劣生存环境,照片上几十个人拿着脸盆,在水龙头下面排队洗脸洗头,那画面到现在都让赵向晚心酸。
农村人从农村来到城市,为城市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些从农村到城里打工的年轻女孩,的确吃了很多苦。
女孩们经历过艰辛苦难之后,会有不同的人生道路选择。
谁对、谁错,赵向晚无意评判什么。
今天,赵向晚只想探寻“猪仔、小刀、女尸”的真相。
赵向晚没有回答缪春燕的问题,继续询问:“你南下找工了几年?”
缪春燕的目光看向左上方,陷入回忆之中:“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我足足打了三年工。一开始真的很开心,我老家穷,一年到头都穿不上新衣服。进厂打工的第一个月拿到工资的时候,激动得手都在发抖。深市给的工资高,我做事勤快,拿了一百二十块钱,比我们县城里的老师收入还高呢,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么多钱!我给家里寄回去九十块,剩下三十块钱给自己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有一瓶雪花膏,那个时候的我,多容易满足。”
赵向晚道:“后来,便不容易满足了吧?”
缪春燕不自觉地跟随着赵向晚的节奏,点了点头:“是啊,深市有钱人多,厂里两个星期休一天假,我和姐妹们出去逛街的时候,看到那些有钱人穿得好、吃得好,有见识,慢慢就不那么满足。你说,都是爹生妈养的,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穿金戴银,而我却要在厂里打工,供养我的弟弟妹妹们呢?”
赵向晚问:“不满足,然后呢?”
缪春燕道:“我长得漂亮,厂里追我的人不少,可是我一个都看不上。嫁给这样打工仔,还不是一样要穷一辈子?然后,我在一个姐妹的介绍下,离开厂子,去发廊洗头。赚钱是多了,可是开销也慢慢增加,赚钱的速度永远改不上花钱的速度。”
赵向晚继续问:“然后,你遇到了黄玫瑰?”
缪春燕看了她一眼,突然闭上了嘴。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永远也不能说。这个警察一步一步地诱我说出过去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打算?】
赵向晚看着她,声音变得冷硬:“怎么不说话了?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吗?”
缪春燕被她声音里的冰冷吓住,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遇到的玫瑰姐。”
她的目光转向右上方,开始思索,这代表她准备编造故事:“我……”
赵向晚打断她的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要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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