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控制身体的每一条肌肉都同步、要控制每一次呼吸的节奏、精神要极度的专注——这些长久的忍耐都是为了一瞬间的爆发力,这是非常消耗能量的事情。
说到这个,秦蔻撑着脑袋,顺便问他:“所以,这是你第一次下山么?”
阿飞摇摇头。
秦蔻:“诶?你之前也下山啊?”
阿飞解释:“要换盐,不吃盐人没力气,还要扯布做衣裳。”
秦蔻有点惊讶:“你会做衣服啊?”
阿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当然会做衣裳。
他沉默了一下,又解释说:“我娘之前教过我。”
他娘大概是想好要在那个时间去死了,她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于是絮絮叨叨地教了他好多东西——不必买精盐,买粗盐够使就成、缝衣服的时候缝密实一点,不要一抬胳膊就漏风、怎么扎草鞋、怎么纳鞋底、怎么鞣制皮子等等等等。
说到这里,阿飞的思绪似乎飘远了。
半晌,他对秦蔻说:“她教的我都学会了,哪天上山,我杀只狐狸给你鞣件皮子,你喜欢白狐狸皮的围脖么?”
他现在吃秦蔻的、穿秦蔻的,身上没一件东西属于自己,所以就想要送她一件自己打猎弄的皮子,反正他也只会这个。
秦蔻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阿飞。
这小少年很瘦,脸上没有婴儿L肥,侧着脸的时候,就显得鼻梁挺直,嘴唇很薄,瞧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都不关心,他是个感情很充沛的孩子,和所有的孩子一样,都很想念自己的母亲,他这样能干、这样坚韧,只是因为对他来说,活着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阿飞不常提他的母亲,也是因为即便提也没有用,死了的人就是死了。
阿飞在山上见过熊的尸体,先开始就那样趴着不动了,后来钻出不少动物来分食它的肉,很快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上沾着的肉没隔几天就腐败掉了。
为了不让娘也那样,他生生用手挖出了一个坑,把她埋了,但是他知道……迟早,她也会变成一具他认不出来的白骨的。
但是……或许活着对她来说真的很累吧。
可是他或者也好累好累,但娘不许他也去死。
……算了,就这样吧。
阿飞坐在原地,并没有去想多余的东西,只是在考虑着怎么去猎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然后,他就被秦蔻抱住了。
阿飞瞬间浑身僵硬,反射性地想要推开她,又忽然听到了她抽动鼻子的声音,他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又变成了个乖小孩,乖乖被她抱着一动不动。
然后听到她说:“不要给我鞣皮子,我不要围脖,我们这里野生动物不能乱杀,你猎狐狸是给我添麻烦。”
阿飞奇怪地问:“山林中的狐狸吃野兔、野狼吃野狐都天经地义、人要吃肉也是天经地义,为什么不准我杀动物?”
秦蔻:“唔……这个很难解释,总之现在不准去,你想吃肉的确天经地义,那今天我请你吃肉!”
阿飞的脸瞬间红了,严厉地拒绝道:“我、我没说要你请我吃肉!”
秦蔻:“好啦,走嘛走嘛,我一个人不敢出门你当我保镖啦,我用肉付你的工钱。”
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阿飞出门吃肯打鸡去了。
阿飞头一回吃那么多汁脆嫩的鸡肉、还有那种脆脆的、带着油香的薯条(比一点红炸的土豆片片好吃多了),他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手指上沾的番茄酱都给舔干净,连一点油炸的渣渣都没剩下,然后和秦蔻说:“这个鸡肉比山里跑的野鸡好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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