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
于是他站直了些,掀开了雨衣的帽子,瞬间男人眼里的茫然褪去,只剩下惊恐——放大了百倍不止的惊恐。
“你……程、程——呃!”
尖锐的匕首开始反复的、无止境地向他刺来,一次比一次汹涌,一次比一次疯狂,仿佛他是块砧板上的烂肉。
肮脏的地面渐渐渗出黏稠的液体,被雨水浇散,四处溢开,黑暗之中竟然也看不出血色。
许珝眼底逐渐猩红一片,像着了魔似的反复不停地出手,直到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再无还手之力,连嘶哑的呼救都发不出后,才缓缓停下。
暴雨之中,他脸上被溅上的血迹很快随着雨水冲淡,他带上帽子,苍白的脸颊再次没入阴影,同时也隐去了所有神色。
他拔出刀,扔在地上,抬腿跨过血河,拂了拂衣袖,借由雨水洗净身上的血迹,缓缓离开。
脚步并没有比来时更轻松。
“卡——!”
“好了关水!”
许珝脱掉雨衣,祁砚旌和工作人员一起迎了上来,拿毛毯将他裹住。
“怎么样?”祁砚旌眼含担忧。
许珝还陷在戏里出不来,缩在祁砚旌怀里抖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冲他笑笑:“没事。”
“很棒,”祁砚旌鼓励地拍拍他的背,接过张畅递来的保温杯,“喝点水。”
这段戏还需要换几个机位拍,趁着演员还在情绪里,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立刻再次开始。
祁砚旌和闫崇平坐在监视器后,看着许珝一遍遍重复残酷的举动,一遍遍让自己陷入癫狂的情绪里,五指不自觉地攥紧。
“小许这次,”闫崇平低声说:“演法和以前不一样。”
祁砚旌眉头皱得死死的:“是。”
许珝的演技一直很典型的学院派,技巧凌驾于感性之上,这也是演员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使自己免于过深的沉浸在角色里,对身心造成影响。
可这段戏,许珝明显没有使用什么技巧,他似乎彻底入戏了,完全陷入那种渴望得到救赎,却不得不更深地迈进深渊的崩溃情绪里。
这让祁砚旌很担心。
一直到整场戏拍完,许珝和被自己“杀”了无数次的演员道谢,又告别导演和工作人员回到酒店,看上去很平静,实则无比压抑。
睡前祁砚旌去许珝房间看他,许珝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里压抑着慌乱。
“还没缓过来吗?”祁砚旌摸摸许珝的头发。
许珝看上去很疲惫,只闭上眼摇摇头。
祁砚旌见他不想说话,也不再多言,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轻声说:“如果害怕就过来找我,我陪你,好吗?”
等了好久,许珝才轻轻点了点头。
半夜被困了一天的大雨终于轰轰烈烈浇了下来。
祁砚旌被雷电惊醒,同时听到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人似乎很纠结,连敲门声都轻柔和小心翼翼。
祁砚旌连灯都来不及开,直接下床拉开了房门。
许珝果然站在门口。
穿着他那身短袖短裤,客厅没开空调,他看上去已经有点被冻到了。
祁砚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屋,关上门。
“怎么了?”他柔声问,“害怕吗?”
许珝眼睛又肿了,看上去偷偷哭过,闻言不自在地低头揉了揉,“没有……下雨了,我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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