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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对坐的是纪检二处一个科长,职位不高,但是从别处摸来了消息。

“怎么不会?其他的事我说不准,这事我九成肯定。”

李东惊异暗喜,真没想到谢宁平时那样,私底下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嘛,一时神清气爽,还给谢宁说好话:“我看,其中可能有误会。”

科长翻了个白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厅。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廉洁经得住考验的。”

18名人员的询问工作仍在进行,陆续有些人被放了出来,但被严格要求,不可透露调查组里的任何细节。

章丞也出来了,尽管瘦了一些,但精神面貌甚好,从未这么好过。

李东很欣赏他,很多活动都把人带上。

章晚上约了朱玲玲吃饭,朱在家暴之事后,狠下心来费尽心思离了婚。

因为提前做了详细的准备,让她那个人前谦谦君子的副教授老公净身出户地滚蛋。不仅如此,副教授被曝光在校区内跟手底下的研究生不清不楚。研究生开始还站她老公一边,后来站出来指控教授滥用职权、威逼利诱、哄骗上床。

朱玲玲私下跟她有交易,借着情敌置前夫于粉碎碎骨之境地。

离婚后独居的朱玲玲,更自由、更肆无忌惮、更潇洒,这才觉得之前自己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

章丞因为还在卫生厅,人际关系保持对她也有好处。

成熟有手段的女人就要学会摒弃个人无谓的情绪,借着章丞对她的愧疚之心,她还是有利可图。

“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的,我终于等到了!”

章丞眼神凌厉而得意,一口喝干了杯中红酒。

朱玲玲一问,大惊失色:“你连卫琬一起告了?”

章丞呵呵点头:“他们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朱玲玲顿时恶气丛生,只是仍旧妩媚地微笑:“你还记得,那时是她来送我去医院?”

说着起身给了章丞一耳光:“你办不到的事,她替你办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能这么做?!”

章丞愕然,傻愣愣地捂脸:“我”

朱玲玲指向门口:“今天没心情,你给我滚。”

章丞精神萎靡,他现在整个心神都在朱玲玲身上。

照例往楼上去,一班调查组人马正从厅长办公室出来,每人都抱了一迭文件。

这是要从头到尾来个资料材料彻查了。

他往里瞅了一眼,原来干净整洁的厅长办公室此刻一片狼藉,一时觉得非常解恨。

李东招他进来,笑呵呵地:“小章啊,昨天没休息好?感情不顺?”

章丞自尊受损,感到屈辱:“不是的,没有,领导,有事情您交代。”

李东有点不舒服,这人真是很不会看人脸色,但好在立场一致,绝对衷心。

“是这样,我们要出差两天,去博鳌参加国际医疗器械展销会,厅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在状态,你要不要跟我去啊?”

他绝对没想到的是,这一走,他就再也没机会堂堂正正地回单位。

即便是章丞,也是回来端一箱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狼狈地提交辞职申请书。

也就是李东上飞机的当天下午,调查组的取证人员蜂拥进了他的办公室,所有的重要资料都被送到纪检相关审计部门。

检察院搜查科随之而来,竟然在休息套间的厕所里,敲出了中空层。

光洁的瓷砖轻易被敲碎,里面落出一袋又一袋用塑料袋扎好的现金。

不光是现金,还有外地银行的存折,高档手表、珠宝若干。

现场点钞员手都要数断,点钞机嗡嗡地都快冒烟,猩红刺目的人民币堆了一地,总计金额高达千万不止。

至于存折里的数目,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吃惊不已。

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两袖清风、着装简朴的李副厅,竟然是个巨额贪污份子。

215.“智高近妖”

纪检副书记站在李东凌乱的办公室里,盯着地上雪花似的人民币直摇头,直吸气。

“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唉!”

谢宁伴在一旁,给副书记递了一根香烟。

副书记狠狠地抽了一口:“咱们的队伍,就是被这种人给败坏形象,给腐化了!”

两人先走都到楼道尽头,十月份的天气,仍旧温暖,阳光仍旧灿烂,院中的老槐树仍旧翠绿得枝繁叶茂。

副书记拿夹烟的手往外指:“你说这棵老家伙,立在这里近百年,看了多少笑话?”

谢宁安慰:“总有人私欲过重,置国家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这也更鞭策我们,要完善监察制度、完善干部使用制度,尽可能地规避这种情况。”

副书记缓过一口气来,笑了笑,习惯性地拍谢宁的肩膀,还有滋有味地啧了一声。

将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一遍:“你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

“本来是检举你的,调查也是针对你的,搞得反手一枪,反而把李东这种毒瘤给抓出来了!”

“哈哈,电影拍出来都没这么精彩!”

副书记很欣慰、很开心,无论从公从私方面讲,李东的暴露便是他的工作政绩。在揭发了李东的同时,还确定了谢宁的清白,这又让他轻松万分地能够跟上面交代。

坐在招待所,谢宁暗示跟他单独谈判时,副书记就敏感的察觉到这次的针对谢宁的检举有猫腻了。

谢宁随后的坦白和计划,更让他叹为观止。

智高近妖。

好在谢宁有个好家庭,更选择站在人民这一边,如果他走相反的路子,谁能抓到他的尾巴?

这么一想,无端端有些悚然。

大概是想多了,副书记摇摇头,面对一个各方面优异至极的好干部,应该想的更多是支持和激励,而不是试图去黑化他。那个章丞,不就是过于嫉妒这样的领导,才会走上矛盾的歧途?

副书记给领导去了电话,大概说了李东的情况,对方道,务必严查到底、以儆效尤。

挂了电话,他嘿嘿笑着转过身来:“谢宁啊。”

叫得很亲昵。

谢宁洗耳恭听。

“至于谁检举你的,这个组织的意思是不要过于深入地往下查。”

“这种事谁都要学会面对,检举也不犯法,对不对?”

“有些人看问题往往很局限,经验主义地上纲上线,对你有误解很正常。”

“如今证实你的清白,一是你的底子很干净为人很自律,二是我们国家机器也是严明公正的。”

最后一句最为关键,副书记语重心长道:“万一查得太深,实在不利于队伍的安定团结。这个道理你懂吧。”

这是完全把他不当外人了,才会如此明白地点出来。

谢宁凝神想了想,点头:“我尊重领导的决定。”

至于郑志红在高档酒水里藏现金送到碧水,回头又举报谢宁贪污受贿,毋庸置疑的是诬陷公职人员罪,已是刑事犯罪。

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正式立案对他进行缉拿。

如今巨贪李东落网,政法委书记立刻要求公安部门立刻行动,去逮捕房地产商郑志红。

然而遍地寻他不到,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

一查出境记录和人脸识别系统,他在事发前、也就是纪检调查组刚进入省卫生厅前,用另外一张身份证,已然登上去加拿大的飞机。

又是一番艰难的追寻行动。

李东的资料里,就有跟郑志红的利益输送。

在几个月前为了申请连锁药店的经营权和药物审批权,他就把手上的房产转移到李东丈母娘的名下。更答应审批成功的化,给予李东四成的股东身份,自然,也是由李东某同学来代持。

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冒了出来。

郑志红出走的时间太过巧妙。

明明是针对谢宁的检举,甚至还没开始,按理来讲,跟他毫无关系,他怎么就能提前跑了?

在缉拿郑志红的过程中,牵连出太多的人和事。

其中竟然还涉及到跟分管经济、环保的政绩突出的徐副市长徐怀。

徐怀也正式进入检查组的视野。

216217.“梦寐与惊悚”

同样的风波降临到市政府大院,然而情况到底跟省卫生那边不一样。

针对谢宁的检举是有具体材料的,开展的是针对谢宁全方位的调查,在那种情况下,才会被“邀请”到招待所隔离询问。

徐怀则是在彻查郑志红这个民营企业法人时,因他在保税区拿的两个单位工程,而牵连出来的因素。

针对企业法人和自然人的经济犯罪,是由公安部门经济犯罪科出面。

在仅仅是怀疑而没有完整证据链的情况下,徐怀顶多也就是配合调查。

这位徐副市长公然地敞开大门,欢迎两位身穿制服的调查人员上门。

他的行为表现,无疑是坦荡而利落的。

甚至主动提出,为了避免对政府人员产生不良影响,他可以配合着去局子里单独询问。

“那那倒不用,我们只是来问一下基本情况。”

当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副市长拎到局子里,他们还没这个权力。

针对郑志红如何在保税区中标,如何拿到工程的整个环节,不余遗漏地一一请问。

一个问,一个写,一个言简意赅的回复。

徐怀坐得笔挺而顺畅,从头到尾没有太大起伏,公安的能够直接感受到这位市政领导那种明显的刀锋似的风格。不是说他多抗拒,可以说根本看不出抗拒,相反还尽可能地提供更多的细节。

徐怀按下内线电话:“吴秘书,麻烦你把郑志红接手的两个项目资料,所有的流程,都拿过来。”

公安经济犯规科的科长眉头一挑,是位年轻的女性:“哟,徐市长是有千里眼么,提前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徐怀朝她扭过脸去,很慢的一个动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到近乎麻木。

“刘科长,话不是这样说。保税区是我们省会城市重点关注项目,不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其中不论大小体量的工程,我们从头到尾都会进行严格的资料存档。”

这位科长脸一红,热得发胀,旁边的帮忙接话:“徐市长,您的工作很到位,值得我们学习。”

科长走后,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市委书记叫他过去。

晚上徐怀回家,这个关键敏感时刻,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回家。

赵月云激动地上前:“听说有人查你了?因为郑志红?他会连累你么?”

徐怀倒了一杯冰柠檬水,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松松领带,撇开这个不谈,半晌才道:“你考虑好没有。”

如今徐怀被调查,赵月云悚然,意识到自己联络郑志红的重大错误。

如果徐怀真被牵连,那她呢?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郑志红举报诬陷之事,会牵扯到她们家么?

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徐怀被抓去吃牢饭,她和孩子该怎么办?被人指指点点屈辱性地过一辈子么?

太多的问题充斥在混乱的头脑内,但那个坚定的选择始终不会真正动摇。

“我不会去医院的,更不会跟你离婚,你就死了心吧!”

“就算你我也会一辈子赖在你身边!你休想、休想就这样骗我甩开我!”

“这辈子,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徐怀慢慢地,很漫长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非要留着ta,就留着吧,不要太激动,对胎儿不好。”

赵月云感到惊悚,她梦寐以求的温和和温柔出现了,她竟不敢伸出双手去接住。

“我、我”

她扑到徐怀大腿上,哭了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去联系”

“嘘”

徐怀拿手指点住她的唇:“你没有联系过他,更没有接触过他,顶多是郑志红自己为了工程,想要打好关系,拜访过你两次,明白么?”

赵月云更被催眠一样,晕晕绕绕地,沉迷又惊惧地望着自己的老公。

“我知道了,老公,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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