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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青筋,“我哪能不知道他是疯子,找死还要来祸害我。”

裴少疾果真起身去帮他找伤药,只是起身时连连对叶听雪摆手说:“你家的你家的,我家可不敢有,不对,我没有家。”

他一边翻箱倒柜地寻药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柳催心口那伤分明早上处理过了,怎地往叶听雪房里去一遭又裂开了?余光看向静坐在一旁的叶听雪,裴少疾啧啧称奇,难怪能把人降服住,手段可真够烈的。

端坐一旁的叶听雪看着地上散乱的布条出神,倒是不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里能被裴少疾编排成这样。

他在想怎么柳催早上收拾过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当时他们为了那碗药交过手,叶听雪终归是难对他下重手。柳催也不是个纸糊的人,哪里会一碰就伤裂出血?叶听雪回忆起方才,将思绪放在了那碗被打翻的药上。

那是什么药?为什么让他感觉怪异又不详?

“柳催平日是自己煎药的?”叶听雪随口向裴少疾去问。

那厢的裴少疾拣出来零碎几副药,并几口白瓷小瓶儿,拿着这一干物什往叶听雪身边过去。听清他问的是什么,裴少疾忽然笑了一下,随手丢过去一包药粉在地上。

柳催身上的伤他自己不在乎,凡挨了刀劈剑砍,能忍便忍了,不能忍的也会有伏东玄这些人为他去操心。他不会为自己煎药,却会为叶听雪去煎药。裴少疾听阿难说过,这似乎是柳催在渠阳的时候养出来的习惯。

“和你有关的事他都不假他人之手,说不定是怕我们这些毛手毛脚的放错了剂量,重了轻了都不好。给你吃的安神散药性很重,寻常人吃了蒙头能睡三五天。”裴少疾目光看着地上那剂药说,而后又耸耸肩再补了一句,“但对被阎王令折磨的鬼早就不管用了,很多药都不管用。”

话里话外都在提点着叶听雪,裴少疾见他拿了药就起身往回走,抱臂看着他的身影不说话。

叶听雪本来已经走了门外,不知是忽然又想到些什么,脚步停顿了下来回头问:“被阎王令折磨日夜都不能安寝,换常人早就疯了,你是怎么忍得下来?歇息时会作噩梦吗?”

也就是叶听雪能问出这种话了,裴少疾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问他会不会做噩梦,很新奇,于是也有闲心跟他胡扯。

“什么忍不忍的,这条命虽然烂了,但我还想留住。我只想生计不想其他,愁的只有要命事。”

那柳催为什么会一直做噩梦?有时半夜里睁开眼睛,叶听雪总能见到一张极度苍白又极度痛苦的脸面,干睁着眼望他,因为闭上眼魂魄就会经历无数的痛苦。长﹐腿佬阿﹒姨?

没有情,自然就不需要受罪,裴少疾低头看着自己畸形的手指,漠然将袖子往下扯了扯。

见叶听雪还杵在原地,心中莫名生起不满。他无数次提点过叶听雪,柳催这人不值得信也不值得怜,只是囿于身份他不能明说。到今天这个样子,叶听雪分明也清楚知道了柳催背后藏住的那些,为什么还愿意站在柳催身边,还愿意去怜惜他?

裴少疾想不明白,只觉得叶听雪蠢得无可救药,似是忍无可忍地对他说:“用过最烈的药,掺进最烈的酒里一口灌下去,昏了,醉了,说不定就能睡过去了。”裴少疾看着叶听雪怀里那些零碎,长长呼了一口气,“不过这么个法子,也就只管用过几回。”

“多谢。”叶听雪轻声说了一句,这回他终于不再停留。

裴少疾也折回到炉子边上,用来缠住手掌的布条还散在地上,歪七扭八的像个蛇形。他把那些脏布捡起来揉成一团丢进了炉子里,连带着还有方才叶听雪丢给他的一张小小的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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