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生了一丝荒谬的赞同。
“他吹牛的你也信。”林凤鸣瞟了燕云一眼道,“他种地就是刨个坑把种子埋进去,浇点水最多打点药就完事了。”
真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IT大牛程旭开口道:“难道这样种不出来吗?”
林凤鸣:“……”
在这群五谷不分的少爷中,没想到燕云还是矮子里拔出的那个高个。
偏偏矮子话还挺多,几个对农事一无所知的人兴致勃勃地纸上谈兵起来,林凤鸣无语又好笑地在旁边听着,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些他之前从不想提及的回忆。
林凤鸣七岁之前,林安生活还能自理,父母没空管他,也没钱让他上幼儿园,所以把他扔在乡下的爷爷家。
林勇辉是他爷爷林建坤的第二个儿子,就像是诅咒一样,林凤鸣的爷爷也更喜欢他大伯,不喜欢林勇辉,再加上林凤鸣从小又白又好看,但吃的欠缺,身体瘦弱到被村头人调侃像个姑娘。
那些人背后嚼舌根说林家老二头胎是个残疾,二胎又跟个小娘们一样,怕是要绝后了。
林建坤闻言大怒,仿佛是为了证明他家的阳刚之气一样,他几乎把一半农活都派给了林凤鸣和他那个身体更柔弱堂妹,至于他们家那个偶尔才来的“嫡长孙”,别说农活了,全家人连太阳都不舍得让他晒一点。
林凤鸣从四岁开始跟着奶奶捡麦子,五岁开始放羊,有一次放羊放到一半,村里的疯子惊了羊群,一只羊吓得跑到悬崖边,林凤鸣没拽住绳,差点跟着从悬崖上摔下去,最终羊掉了下去,绳子挂在了悬崖边的树上,羊没摔死反倒是勒死了。
在农村,没出栏的猪羊横死卖不出价格,而且送到镇上又需要一笔钱,得不偿失,所以只要不是得病,大部分农村人都会在家里把死去的家畜炖了待客,小孩子运气好也能分到一碗。
林老头因此死死咬定林凤鸣是为了吃那口羊肉,为此打断了一根撇绳。
撇绳是农村的俗语,实际上是一种用牛皮混合茅草制成的缰绳,一般是抽牛这种大型牲畜用的,在羊身上都不常用,羊太小了不受力,怕抽死了卖不上价钱。
孩子却不一样。
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忍耐,马饿了肚子就不走,人饿着却能日行千里。
羊挨打了会生病,孩子挨打了却依旧不计前嫌地爱着父母,直到有一天恍然发现,真正爱你的人是不舍得动手的。
林凤鸣不止被他爷爷用撇绳打过一次,如果说那一次还算事出有因,那大多时候农村人打孩子是不问原因的。
暑伏的大热天,正午十二点如果不愿意去玉米地掰玉米,要挨打;早上天不亮时割麦起晚了,也要挨打;晚间村头放电影想去看,更要挨打。
林凤鸣为此对农活产生了刻在骨子里的抗拒,一直到他上初中,放假时还是被逼着回老家干活,直到中招以市前十的成绩考入全省第一的高中,他才结束了这段痛苦不堪的生活。
所以他从小就理解不了所谓的“乡愁”,更理解不了那些乡愁诗人到底在怀念什么,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到底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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