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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昀拾掇好碗筷,整肃面容,极期待地落座。
他的“暂时师父”少女大马金刀,手持扫帚的沉静把式愣是端出几分杀气腾腾的威仪。
似乎那不是原料来自山间枯木的洁具,而是神案高高供奉的圣器。
她微微抬首:“修习杂事一道,庭昀,你可确定了?”
庭昀运足了气,声线稍稍颤抖:“是!庭昀想习杂事道。”
“很好,那你便是本道开山弟子,”少女亲昵摩挲那杆扫帚,“我,一位你不必知晓名姓之人,与你,是这世间唯二修习此道的修者。”
她说到这,已渐渐掩不住笑意,“小庭昀,修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我之外便只有你的‘杂事道’,当真非常痛快!”
“现在,我将领我入门的这柄扫帚赠你。”
庭昀“腾”地起身,正想跪下接物,却叫仿佛生了灵智横空飞来的扫帚临时打岔,动作硬生生僵了。
他半弯不跪,脸很快红了。
而扫帚甚至贴心竖起,给他一个支撑起身的借力。
少女笑眯眯,看着庭昀红着脸,乖乖重新站好。
她方才不出声,也不训斥,“许多伤痛给你太深的烙印,只是,庭昀你需要去学着习惯另一套正常的规则了。”
庭昀紧张握住扫帚木柄,这些话他实际上听不大懂,唯有先努力记下。
言语或许是高深且难以速成的,但其中的善恶,庭昀很明白。
他生来便有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虽然许多时候,瘦弱的他,根本不存在察觉的选择。
别急,别急,呼,别怕,她没有在骂你,仙子姐姐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都对庭昀很好,别怕,别怕,慢慢来,听她说。
“……是,庭昀会认真学的。”庭昀不敢抬眼,低头小声答话。
“那么,本道第一铁律,‘除了杂事所需之外,无甚可令我垂手折腰’!”
庭昀浑身一阵酥麻,似乎起风了,未知来处的凌厉逼得他昂首站直,不是敲打,不是警告,是略带严肃的提醒。
他无辜地看向少女,神情温顺无害,茫然的小动物是不会懂得弯弯绕绕的。
少女伸出食指,戳他额间,一点一点戳出个浅红小印,“洒扫要弯腰,可以;地板脏了,必须跪下仔仔细细才能擦干净,跪下,可以。”
庭昀被戳得一晃一晃,赶忙应声:“是,庭昀知了。”
“杂事是不会逼迫你的,庭昀你要记住啦。”她收回作乱的手,“自然而然,顺势为之,怎么方便,我们便怎么做事,你想,若是拖布杆子太短,弯腰很累,难受,你喜欢继续维持现状就此拖完,还是改方式,擦地呢?”
庭昀被她一段话带了进去,认真思索好一会。
少女静静的,没有催促。
片刻后,庭昀不太确定地开口,“我、我可能会继续,完成,”他试探地瞄了眼少女,发觉她一直温柔注视自己,脸更红了,“嗯、嗯,说不定……擦地?”
“啪!”少女捧场地打个响指,“庭昀果然有慧根,我们这杂事道,讲究的就是‘随遇而安’,自然是想维持现状便维持,想擦地便擦地,随时、随地、随性而变。”
“随时、随地……”庭昀喃喃。
少女点头,干脆开始干活。
话说太多也是无用,对庭昀而言只会是负担,恰好自宋、祝二人离去后,据点便无大范围认真洒扫,此刻打扫,也是随时、随地、随性之践行。
她闷头打扫,很快入了心境——庭昀是站是卧,一概视而不见。
她的伙伴,是双手,是做杂事的工具。
庭昀原本还在自顾自地琢磨,回过神来才突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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