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晓,性格温吞的自己,无法媲美剑或长枪,那就努力珍惜,手中得来不易的木帚。
*
只是,剑,到底是何物?
庭昀掌心握拳,又张开,被水浸湿的掌纹泛起细碎的光,交错,乱糟糟。
我并未见过剑,但似乎又长久握过一柄长剑。
稍纵即逝的熟悉。电光火石间,庭昀顿悟般抓住短暂过往——
那是……
一柄,银白长剑。
剑并没有篆刻太多花纹,唯剑鞘处,有两只前后相衔的灵动飞燕,尾羽细长,微微蜿蜒。剑格做成了莲花样式,中心刻有一朵线条简洁的小叶莲。
一道尚且稚嫩的女声出现,庭昀看不见她的样貌,但莫名感知,她在很珍惜地抚摸剑身。
也许骄阳下,冷厉剑身折射出她眉眼弯弯。
“西海夏侯,名不虚传!”
“阿兄,多亏你托夏侯公子帮我铸剑,此剑……”
“我决定了,这便是我的本命剑。”
“剑名,无名。”
“无名剑!”
话音掷地有声!
初生之剑,刚刚铸成,匠师极精细地为其开刃,每一分的利度,似能划破观者视线。
冷然,不近人情。
但无名未见血,此刻的它端坐云端,丝毫不沾甚么世间浊气,它如此高高在上,等来了属于它的主人。
燕炔清。
雾里看花,无名剑凌厉破风,但亦无法斩去庭昀面前间隔的脆琉璃。
好生奇怪,庭昀感觉自己有时似乎执剑挥舞之人,有时又好像成了那人手中之剑。
……
……
回过神时,庭昀默然。
他跪在斗柜前,手中紧紧攥住一方小帕。
长期用籽油仔细保养的斗柜光彩洁净,微微泛着亮光,拱起的圆润装饰映出一个小小的,不完整的庭昀。
庭昀怔怔,和面前自己畸化的倒影对视。
这是他,又不是他。
那位“庭昀”面无表情,非常沉默。
庭昀有点害怕。斗柜有股子味道,经年而陈旧的寂灭,叫庭昀喘不上气。
“他”一点儿也不怯懦,与他一模一样,却像完全迥异的魂灵。
无悲无喜,不可近人。
“他”……
更像那柄,无名剑。
*
但“他”,又分明是人。
*
“庭昀?”
楼下一声大喝传来,隔去那么遥远的距离,威力丝毫不减。
庭昀一抖,下意识重复擦拭数下斗柜,为早已锃亮的漆面增添几缕碍眼的小绒。
“来、来了!”他慌里慌张起身,跪坐太久血液凝塞,差点栽跟头,所幸危急关头撑住斗柜,好悬没摔跤。
帕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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