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被打造得宛若王座的软椅上,手里拿着书, 却没有多少心思能够看进去。
陈山晚不知道第多少次打开旁侧的怀表。
距离他上次看才过去三分钟,距离郁睢离开才过去二十一分钟。
陈山晚呼出口气。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不是他太紧张, 而是他总有些不安。
尤其他脑袋的思绪太过混乱,有很多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没了郁睢跟在身后, 日夜盯着,时不时地撩拨, 陈山晚的神智清明了许多, 也隐约觉察到了很多不对。
比如郁睢身上的割裂感。
是因为“他”是鱼人?物种不同,郁睢又想往人类这边靠, 偏偏又不懂人类社会, 所以才会偶尔展露出几分天真的残忍?
可是单就这一点, 陈山晚现在觉得郁睢的“不懂”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的。
还有郁睢的体型。
郁睢到底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为什么现在正好是少年时的模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郁睢有在回避关于“他”的年纪问题, 以及吃什么这事, 郁睢那个回答是很模棱两可的,属于让陈山晚自己猜, 往好的方向可以, 往坏的也可以。
陈山晚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虽说一个人坐在宫殿里胡思乱想, 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怀疑郁睢,可也是这样, 陈山晚才更加确定了自己心。
他苦笑了下, 有点茫然地按着自己泛着难以言喻的酸意的心脏。
……哪怕那么多怀疑, 他的心也依旧偏向郁睢, 在担心郁睢。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宫殿内终于有了动静。
陈山晚率先闻到的就是浓烈的血腥味。
刺鼻到他感觉是自己的鼻腔里漫出了血,令人几欲作呕。
随后陈山晚就看见了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少年鱼人,浑身的血迹,甚至一时间都看不见伤。
“他”自空中凭空出现,然后坠落。
陈山晚一惊,没有犹豫地就朝郁睢跑去,最后也只是接住了郁睢的脑袋,郁睢的身体还是重重砸在了地上。
陈山晚下意识地收紧手抱住怀里的鱼人:“郁睢?!”
郁睢蓝色的眼睫轻颤了下,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宝石眼看上去有些暗淡,声音都很虚弱:“……疼。”
陈山晚扫视着“他”身上的伤,光是看郁睢赤丨裸丨着的上半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利刃划痕还有几道带着雪霜的伤,心就揪在了一起。
更别说郁睢那条漂亮的鱼尾都惨淡到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不少鳞片翻飞,露出了里头的血肉,还有明显的烧焦痕迹。
陈山晚的呼吸都因为郁睢这一身伤而停住。
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抱着郁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的掌心覆上郁睢的脑袋,手指拨开郁睢沾了血雾的银蓝色发丝。
陈山晚看着郁睢脸上的几道细小伤口,看着这张瑰丽的脸变成这样,灵魂深处好像有什么被触动。
陈山晚咬紧了牙关,脑海一片空白,却又好像混乱到要爆炸。
郁睢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在看见陈山晚的表情时,所有的语言都停住了。
尤其……
第一滴湿热的液体砸落在了“他”的颧骨上,又因为“他”的姿势问题,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最后没入“他”的鬓发,也微微沾湿了一点陈山晚的衣服。
郁睢怔住。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上一次看陈山晚掉眼泪,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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