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顿时又想了起来,不是处处都是陆家。
江于青想起了江家村,想起了幼时的饥寒交迫,更想起了水患之下的绝望。他望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孩童,如果不是陆家,他和他们一般无二。可不是谁都如他一般幸运,即便是被卖,还能碰上陆家这样的好人家。
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江于青此前十四年里,温饱尚且不能够,更无暇去想其他,到了陆家,陆老爷陆夫人送他读书启智明理。书院中的夫子和同窗,即便年幼如楚言,都满怀壮志,道是要科举入仕,将来做官一展所长,为百姓谋福祉。
那些话听着遥远又陌生,江于青似懂非懂。
他心中藏了事,陆云停打外头回来给他带了一兜子糖炒栗子,吃也吃得心不在焉。陆云停人精,一眼就瞧见了,随手剥了个栗子将栗子壳往他嘴里送,江于青想也不想,一张嘴就咬住了——壳。
他愣了下,抬起眼睛望着陆云停,陆云停哼笑了声,道:“怎么不吃了?”
“撞鬼了?”
江于青吐掉栗子壳,犹豫了一下,叫了声:“少爷……”
陆云停:“嗯?”
江于青巴巴地起身,推着陆云停让他落了座,还给他倒了杯茶,又剥了几颗栗子给他,才别别扭扭地说起在粥棚的见闻。
陆云停安安静静地听江于青说着心中的迷茫困惑,少年年纪小,脸儿圆,灯火映衬下的脸颊更显得稚气。江于青这十几年里过得算不上好,即便是被父母卖了,心中也没有怨怼,进了陆家,亦不曾被富贵繁华蒙了心,这样的心性,实在很少见。
江于青说完,对上陆云停深深的眼神,不知怎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无措,嗫嚅道:“少爷……”
他想,陆云停会不会笑话他?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陆家给他的,他分明一无所有,却还在自不量力地去想其他人?
陆云停说:“你看今日陆家可以惠及一方百姓,那你可知陆家是如何发家的?”
江于青呆了呆,摇摇头,陆云停道:“陆家最早是江洲治下的一个小县,叫临江县,虽叫临江,却是依山而居,村中无良田可耕种,比你们江家村还不如。”
“后来陆家先祖在山上救过一位游医,那游医便教先祖辨识草药,又挣了点儿钱,慢慢的,送了后人读书,由临江的小村迁去了县上,再来了江洲。”
陆云停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想有余力帮别人,便好好读书,将来为官做宰,能做的,不会比今日陆家少。”
江于青愣愣地看着陆云停,半晌,问道:“……我可以吗?”
陆云停眉梢一挑,很有几分少年意气,道:“为何不行?”
“你心性纯良,已经胜了这天下许多人,更不要说你书读得好,来日科举,何愁榜上无名?”
江于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陆云停,说:“我将来也可以做官?”
陆云停斩钉截铁道:“可以。”
江于青嘿然道:“那我一定更努力读书,将来做个好官。”他挨过去,揪着陆云停的衣袖,像极了被顺毛撸舒服的小狗,道,“少爷,您真好。”
陆云停看着自己袖口的手指,掌心发痒,矜持地轻哼了一声,道:“还当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江于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陆云停使劲儿揉他脸颊,说,“人没多大,心倒是不小。”
江于青又道:“谢谢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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