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都安静极了,顾怀瑾像是在闭着眼睛休息,到了地方郁凛先下去开门,他手还没碰到后排车门把手,车门就被推开了,顾怀瑾眼皮都没抬一下,迈着大步走进酒店。
那天晚上郁凛睡了个好觉,睡前他还给自己热了一点牛奶喝,喝饱了倒头睡去,一觉到天大亮。
这一天是星期日,理应是他的休息日,很难得他的大小领导们竟就真的没有一个人找他,他坐在酒店床上吃安德鲁饼店刚出炉不久还热着的蛋挞,一口咬掉半个,嘴巴塞的鼓鼓的。他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看,屏保风景画上干干净净的,一个多余的提示都没有。
他就这么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似的在酒店房间里度过了大半日,一直到天都黑了,他的同事们都陆续结束公干回到房里,他的手机终于响起来。
发消息来的是上港集团的一位行政主管,就是两天前和他站在一块儿看剪彩那位,按年头算是他的大前辈。
他的大前辈在信息里简短地通知他,纪叠派人来接他了,车在楼下。
还有一句:保护好自己。
郁凛举着手机灌了一口冻出冰碴的矿泉水,把水瓶重新放回小冰箱时他目光在那盒没吃完的蛋挞上停了停。
算了,回来再吃吧。
虽然很有不舍,但对郁秘书来说总是工作最大。他换上一身修身的深色西装,黑羽似的头发自然垂在耳边,侧影映过门廊边嵌在柜子里的镜面,他抬着头不卑不亢,像深暮青空深处的一轮月,干干净净,孤寒皎洁。
可惜他被太轻易地就从青空之上拖了下来,拖进尘世,拖进一片声色犬马里。
纪叠膈应人是有一手的,他这边要了上港的首席秘书来陪酒,另一头也不忘再给上港集团的总裁送一张帖子过去,邀请他来看他的秘书陪别的人喝酒。
顾怀瑾带着影星入场时,郁凛正被人按着让他喝完长桌上那一排‘码长城’。
这是酒廊夜场里蛮犀利的一种罚酒方式。
十二只子弹杯码成一长排,倒满四十度以上的纯酒,由专门掐数的人计时开始,主罚的人要在规定时间里把那十二杯长城喝完,要是慢了,喝完这一排,还要另外再加一杯深水炸弹。
郁凛在此之前已经喝下了一瓶半多的马爹利。
叫数的人理所当然地定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时间,郁凛站起来刚拿起第一杯酒,卡座里的某位老板就已经暗示酒保去做那杯加罚的深水炸弹。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完那十二杯烧心烧肺的烈酒,递过来的是满满一高杯兑够了伏特加的深水炸弹。
因为酒精的缘故,郁凛苍白的皮肤上染着一层浅浅的绯红。
他接过那杯深水炸弹,落着眼帘站定片刻。
顾怀瑾就坐在另一张酒桌后面静静地看着。
他仰头,闭着眼睛,一饮而尽,随后在酒保和驻场起哄的掌声里疾步离去,跑向后面盥洗室的方向。
他在盥洗室里双手撑在流理台上干呕不止,烈酒烧得胃疼,腹部胸口都像被火炙,可是喉咙都要呕干了,他连一口水都没吐出来。
早知道这样就把剩下那个蛋挞也吃了。
头痛起来,他用左手手腕内侧用力按着额顶,右手扶着身后的墙壁,身体一点点滑了下去。
他低着头靠在墙上闭目,耳边嗡嗡的都是杂音,盥洗室的门这时被慢慢推开了,一双脚步不动声色走过来。
郁凛深深地一记呼吸没喘完,下巴上忽然一凉,被人抬起脸来。
他半睁开眼,看见顾怀瑾就蹲在他面前,眼梢轻轻地眯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顾怀瑾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身量,即使蹲下来都是俯视,他眼神里像藏着把勾子,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勾起唇盯着郁凛。
“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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