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醉生梦死闭门不出几个月,母亲也总是耐心温柔地劝导,每天定时准备饭菜,放在外面,从不闯进。
“我和你爸爸一直在等你自己走出来,”手里握着备用钥匙,盛母精准绕过地上七扭八歪的酒瓶,刷拉,扯开窗帘,“但你没有。”
甚至连除夕夜都忘了要陪家人一起。
眼角眉梢是妆容也遮不住的失望疲惫,她逆着光,宣判般,一锤定音,“能用的办法我都用过了,死心吧。”
死心?
他怎么可能死心?
上辈子,林一乔死了老天爷都给他机会挽回,现如今,对方活着,他才不要放弃。
“所以你的不死心就是把自己关进房间,”冷静指出关键,盛母一针见血,“醒醒吧盛睿,其实你自己也清楚,林一乔不会回头了。”
去找霍野谈判前,她曾仔细读过两人的资料。
之所以不去找林一乔,是因为盛母发现,车祸后,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的青年,如同终于被熊熊烈火灼烧成型的瓷器,漂亮,坚硬,哪怕碎掉,也不会随意受人、受感情拿捏,对盛睿的态度,更是弃若敝屣。
软也好,硬也罢,盛家出面,只能进一步激起对方的厌恶,是故,她不得不另辟蹊径,试图从霍野这方面瓦解,至少,给盛睿个重新站到同一起跑线的机会。
但她错了。
霍野虽年轻,却有远超同龄人的沉稳,面对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支票时,未曾动摇,未曾自卑,本质上,是块比青年更难啃的硬骨头。
内在的契合最为难得,抛开“盛睿母亲”这个身份,她必须承认,自己想拆散的这两人,确实十分相配。
时刻留意着H城那边的动向,当盛母收到私家侦探传来的朋友圈照片时,她便知道,败局已定。
最后一座可能拦下霍野的大山消失了。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盛航亦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她不能为了盛睿,用更暴力强硬的手段,毁了对方的亲弟弟,毁了这一家人。
她要脸。
盛家还要脸。
一切闹剧到此为止,也只能到此为止。
“为了苏家的事,新年第一天,你爸爸还在加班,”迟迟没等到儿子回话,盛母提高音量,“你呢?”
“你还要烂在这?”
盛睿垂头。
拖累家人,他的确有愧,可盛母的话依旧刺痛了他的自尊心,让他口不择言,“公司,公司,什么都是为了公司,我本来也没打算当什么继承人。”
盛母深吸一口气。
半年前的她,应该很难想象,自己越看越优秀的亲生儿子,只是个玻璃做的艺术品,瞧着光鲜亮丽,实际上,稍微磕磕碰碰,便哗啦啦碎掉,再拼不起。
“随便你,”不再试图骂醒对方,盛母转身,重归平静,“讨厌去公司,那就别去,省得再和婚事一样,最后都怪父母逼你。”
“盛家没皇位要继承,但总有几个旁支的亲戚。”
此刻,她倒生出些许庆幸,庆幸盛苏两家的联姻及时终止,否则,假如她和丈夫有一天出了意外,对方未必能守得住这份基业。
生意场上不存在一辈子的顺风顺水,对比苏云,盛睿真是差得太远。
咚。
房门关拢,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在盛睿心上,爱情、事业、亲情……所有的所有都一团糟,他猛地抄起台灯,哗啦,砸向地面,撞飞空荡荡的酒瓶。
动静响得似要把整栋老宅掀翻。
这次,却没人再理会这位盛家的真少爷,屋里屋外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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