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矮几对面极有压迫性的身影,不疾不徐跟纪忱江禀报这阵子接到的消息。
以前这些都是送到卫明那里去,但卫明事情太多,兼顾不得,其实也是祝阿孃处理的多。
现在王府有了长御,祝阿孃发话,各处就都送到了傅绫罗这里来。
傅绫罗以往为了避嫌,从不接触这些事儿,昨日去后院时,她问祝阿孃,祝阿孃偏不肯说,叫她直接问王上。
纪忱江手里摩挲着棋子,身上刺痛渐深,语气仍波澜不惊,“宴请都推了,推的时候,送几坛子好酒过去。”
“各家红白事,走动多的长辈,你带着礼单亲自去一趟,若走动不多的,只叫人送礼过去就是,三公九卿家里你也亲自去。”
封地与皇庭官制一般无二,只官职低一阶。
傅绫罗下意识道:“我去不合适吧?”
虽然身为长御,她理当处理王上身边的事,可说白了,那仅限于王府内。
她相当于内宅管家,外头若需出面走动,还是卫明这个长史更为妥当。
要是她前去,还代表王上,总感觉有些僭越了,多计较点的话,这当属王妃该有的体面。
纪忱江漫不经心乜她一眼,“叫你去就去,你就是老死在王府里,旁人该嚼的舌根子也不少下饭。”
与其叫别人说三道四,不如摆明车马告诉旁人,这位长御备受重用。
他看重的人,谁敢欺负。
傅绫罗被怼得胸口发闷,偷偷吸了吸脸颊,压着想怼回去的冲动。
有和合香影响,她怼了尚且说得过去,这会儿清醒着,傅绫罗自恃冷静温婉,坚决不肯给自己懊恼的机会。
谁料,纪忱江见她似是咬牙,语气倒带了笑,“怎么,傅长御有不同的意见?”
傅绫罗摇头,声音依旧轻柔,“绫罗不敢。”
纪忱江哼笑,“你在我面前,说得最多的就是不敢,也没见你少敢了,撑个竹挠就敢蹬鼻子上脸。”
傅绫罗瞪大眸子,咬了咬后槽牙,“王上这样说,绫罗着实惶恐,若王上真觉得绫罗犯了错,我去领罚。”
怎么罚?
纪忱江自己说过,犯了错就滚出府去。
这小东西是拿话砸他呢,纪忱江勾起唇角,黑子‘啪’一声放在棋盘上,立刻就叫傅绫罗清醒过来,又垂眸懊恼去了。
纪忱江见不得她这乖顺模样,扳指点点棋盘,“你伺候也不少时候了,我什么性子,以你的聪慧也能感觉出来,想来应该没多怕我,怎就时刻摆出这受气模样,意欲为何?”
傅绫罗怔怔抬起头,没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纪忱江没管她面上的疑惑,不动声色看着她愈发雪白的脸颊,声音不自觉轻缓许多。
“还怕我吗?”
傅绫罗下意识点点头,见纪忱江面容淡漠,乌黑深邃的星眸如锁定猎物的箭矢,心里又止不住打颤。
她偷偷嫌弃自己的胆怯,急转着思绪,不敢说谎,“我知道王上宽宥,可王上气势非凡,又庇护着一方百姓,我从小就听着王上的伟岸故事长大,实在控制不住敬畏之心,是我的问题,并非王上骇人。”
这回答纪忱江不太满意,听说女子爱说反话,这小女娘话里估计也不少有,他哪儿骇人了?
他轻笑出声,“你见不着我时,行事胆大到能撑破天,见到我时,又跟割了喉的鸡崽子似的,怕就是怕,不怕就不怕,没得叫人以为我长了张叫人矛盾的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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