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得连旌节都握不住,手撑在地上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口齿不清地道:“太子妃分明留在京城,怎会到了这里,何况宫内都说他已经染了天花不治而亡,你、你是人是鬼?”
玉春抬眸淡淡地掠了他一眼,“不治而亡。”
“我若是当真留在京城,才是死了都无人知晓。”
郑戈在他身侧看得心中一凛,到底是西南王的小世子,他陡然想起当初太子在别庄和他说的话,这颗七巧玲珑心,只看他想不想入世。
蔡唯新还要说些什么,一旁同他一起来的近侍握住旌节道:“还请通传太子殿下一声,朝中监军已至,请殿下接旨。”
玉春持鞭一甩,蔡唯新勉强站起来的双腿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子妃的声音并不重,他却连头都不敢抬,只听玉春道:“太子殿下连日征战受了伤,如今在帐内休养,好不容易才歇下去你们便来打搅,即便是朝中派来的监军,也不该如此无礼。”
蔡唯新两股颤颤,膝弯后被玉春一鞭打得血肉模糊,他何曾想过会碰上这样的境地,正要开口辩解却听帐内传来太子嘶哑的声音,“请监军大人进来。”
玉春那几鞭子里满是个人恩怨,一面是自己对皇帝不满,更有替萧景元打抱不平的意思在,撒完了气却听见萧景元这不对劲的声音,有些慌神地掀开帐帘跑了进去。
这人总不能伤还没好便又瞒着他上了战场。
萧景元卧在床上,沈清淮站在一旁将他勉强扶着坐了起来,玉春的视线上下扫了一圈,却见萧景元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显然是在装病。
玉春心领神会,再开口哪还有半点在外面盛气凌人的太子妃模样,满眼只是担心自己夫君的伤势而心疼不已,朝一步三晃的蔡唯新哽咽道:“监军大人从上京一路赶来,势必消息紧急。”
陈十二从跟着玉春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开始灵魂出窍,如今再看看眼下这景象,三魂七魄都快离体,朝中此时派监军来,多半是秦昭云的意思。
只可惜殿下哪里还是原先为了藏锋而恪守规矩的殿下。
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听从皇帝的安排。
蔡唯新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生了锈,眼珠子先是呆滞地看了两眼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太子妃,又朝虚弱不已的太子看了看。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蔡唯新也无暇顾及当初秦昭云对他许诺的种种,咽了口唾沫道:“陛下心疼太子殿下,特意派微臣带了粮草和冬衣过来分担些。”
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僵着一张脸笑道:“殿下大败北狄,陛下赐御缥醪酒一壶,以示褒奖。”
萧景元朝虚空处微微躬身,“儿臣多谢父皇。”
这壶酒自上京不远万里而来,萧景元自然推拒不得,玉春上前接过酒递给萧景元,又在他即将入口前道:“殿下饮食方面万般小心,此刻也不容疏忽。”
他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一根长针,探入酒液之中。
银针很快变黑,玉春失手打落酒杯,目光定定地看向蔡唯新。
“蔡大人,”玉春看着脚边洒落的酒液道:“这酒当真是皇上亲赐?”
蔡唯新哪儿敢撒谎,跪在地上连连道:“微臣不知酒中有毒……酒中怎会有毒?”
他一个监军,风光无限地从上京城出来,谁曾想到了雁海关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萧景元咳了两声,字字恳切地道:“酒中本该无毒,父皇怎么会害我,蔡大人不如想想,这酒怕不是中途就被人调换了。”
蔡唯新抓着酒壶的手颤个没完,总不会是秦昭云……
他蓦地想起什么,拿起酒就要往口中倒,却被沈清淮劈手夺了下来往远处一掷,“还想寻死!”
蔡唯新眼中满是恨意,酒中根本无毒,到了惯用蛊毒的太子妃手里,没毒也成了有毒,分明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他,如今他却成了那个百口莫辩的人。
他握着旌节失声吼道:“太子殿下先是百般推脱不肯见朝中监军,如今又打翻皇上的赏赐,分明是大不敬!”
“殿下如今战功赫赫,皇上体恤殿下,谁料殿下竟如此忤逆,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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