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惊叫。
这声音短而含糊,短风似的刚吹到耳边就散了。
桐舟疑疑惑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听见了,担心里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从桌边站起来转身走过去。
离隔帘还有几步,就又听见了声音,比方才清晰了许多。
才见过的大师兄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唤着师尊,呻吟又软又媚,像含了一块硬糖,慢慢在舌上融化成糖浆。
桐舟愣在原地,听了一会儿骤然惊醒,热烘烘的温度直从脸上烧到耳根,慌忙扭头就走。
退到外间慌手慌脚的把碗筷收拾好,坐在那里也觉得不好意思,想想师尊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就离开了房间,到院子里去透口气。
风当面一吹,两颊的燥热散了不少。
当庭一株合欢树,午后湛蓝的晴空映衬着翠叶粉花,那满树合欢花毛绒绒的,绒团似的花朵上粉下白,像一束白绒用胭脂抹红了尖端。
桐舟看着就觉得喜欢,下了回廊走到树下,蹲下去拾地上一簇一簇毛绒绒的落花。
捡了一会儿,忽然身后有些什么动静。桐舟正要起身回头,背后衣裳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揪住拎起来,整个人悬在半空。
似乎是一头猛兽叼住了他背后的衣服,一阵风驰电掣带着他离开清静观,冲进山林里。
桐舟受惊过度,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呼救,道观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
人随着野兽的奔跑上下颠动,视线剧烈晃动,桐舟根本看不清周围的路,只见树影连着树影,晃得他眼花缭乱。
甚至没能分辨出把他劫走的是什么,从做梦似的晕头转向里回过神来,桐舟就发现自己被丢在了一处山坳里。
把他掳来这里的野兽仿佛一阵幻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桐舟坐在落叶上,茫然了一阵起身环顾四周,头顶树枝间斜漏下几率阳光,能判断出东西南北,可桐舟不知道清静观在自己现在这个位置的什么方向。
站直了身子,有什么从衣襟上落到脚边。桐舟低头一看,脚边矮矮的杂草上安静的躺着一朵粉白的合欢花。
那般剧烈的跑动颠簸中,收集的落花居然还幸存了一朵。
因为这朵花绒,没来由的在惶惑中感到一丝安心,桐舟笑了笑,弯腰去拾这朵和自己同命相连的花。
绒绒的花朵往前一窜,忽然从他指下溜走了。
桐舟一愣,定睛细看去,原来有一段不起眼的绿藤缠着花柄,把合欢花拉向树丛。
“有人在那里吗?”
或许和自己被劫到此处的原因有些关系,桐舟犹豫片刻,谨慎地慢慢往合欢花被拉走的方向走过去。
踩着林间松软的落叶,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二十来步,就来到了密林深处一方空地边缘。
说是空地,不过草木稀疏一些,遍地都是细矮的野草和爬地的苔藓,合欢花在一片潮润的绿色中十分显眼,一团粉白轻飘飘的往空地中央去,最后被一只手拾了起来。
拾起合欢花的是一个怪异的少年,一眼看去,就知道他绝非人类。
十六七岁的模样,肤色阴白,仿佛常年不见天日,一头绿色的长发遮住赤裸的上身,是清溪流水中随波流荡的水草的颜色。
最为瞩目的,是少年的腰部以下,从小腹开始,那过分苍白的肌肤转为深褐色,仿佛林间古木粗糙的树干,底端没入地下。
桐舟眼前的少年,整个就像是从地下生长出来,下半身褐色的树干上生出许多翠绿的藤蔓,向四面八方延展,卷走合欢花的一株细藤,正是从树干上垂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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