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满这一回身,所有的话头都噎在嗓子里,眼瞧着师弟那双幽深的双眸成了彻底的黑色,这一瞬间他脑子里乍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是萧亓的声音,可对方的嘴巴却是紧闭着。
那声音于他脑海里低鸣回荡:“你可知那些人正被驱赶着去往何处?”
“不知……”
白千满张张嘴下意识便要回话,那声音却接着言道,“是死地,也是生处,是此阵关窍,也是能离开此处的唯一的‘门’。”
“那还不快去!杵在这作甚?”
“是啊,还杵在这作甚,生路在前,谁还想散在这天地间,烂成一抔黄土?”那声音像个魔咒一般于白千满脑子中环绕着,甚至于他都没发现自己所有的“话”都不过是一个想法,跟那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清不楚。
茫然间,他脑子里又蹦出了些别的东西,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声音中,有些耳熟,好像刚听过没多久,可不知道怎么就忘了。
白千满费了很大劲才听清一丁点,那声音说:“此处很多坟,无碑,似是被人掘开,棺材板都翻在外面,数量难估,新旧不一,唯一相同之处是都不见尸骨,也不见祭品,此事颇为蹊跷,你要小心……”
哦,听到最后白千满终于反应过来,此话并非被他全然遗忘,却是不知怎么最后只余“小心”二字刻在脑海里,如今可算补上了一截,再多就记不清了,因为这时先前那个声音突然变大,再次居于主导地位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荡漾着,重复着一句话——“那里便是生路”。
忽然身子猛地一歪,触不及防地失重感并没有唤回白千满的神志,他双眼呆滞地看着上空,身体直挺挺地从树上跌了下来。
下面是枝杈横飞的灌木,这若是掉在上面怎么也得成个刺猬,可惜白千满连点挣扎都没有,傻了一般直挺挺地下坠着。
眼看着最长的几根杈子已经刺破了衣摆,却在这时一道黑影突地闪过,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白千满下落的轨迹。
白千满对于自己看看捡回一条命这件事无知无觉,在双脚落地的瞬间,人就呆滞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着,几次被石头差点绊倒,磕磕绊绊好久也才走了半里路。
方才窜出救了他一命的黑色东西,此时一溜烟滑到了白千满的肩头,吐舌信子警惕地上方。
头顶他的主人八风不动,一双略微有些凹陷的眼眶里不见一丝眼白,看上去诡异又恐怖,冷峻的脸如同吃人恶鬼,便是再俊俏也像是地狱恶鬼,便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没有多看白千满一眼,而是眺望着前方,那里仙师们还在一边抵抗着一边后退。一道灰色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萧亓身后,袅袅如烟,五官难辨,只模糊有个人的轮廓。
他似乎停在那里许久,眼瞧着本应该串成刺猬的人被救到了别处,一缕烟飘飘荡荡地自下而上融到了他的身体里,而后出声道:“若是想清楚了,我们之前的交易还作数。”
萧亓一动未动,那人接着说:“你留了殷燮扶做饵,故意将晏尘归困在那边,不就是为了跟我谈谈?怎么,如今又后悔了?”
突然狂风大作,带着掀翻天地的气势,百年老树生生断了树根枝杈于天空中盘旋,饶是这样,那烟雾聚成的人影也只散了一点边缘。
他不见丝毫慌乱,甚至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笑出声:“恼羞成怒?还是说你也怕晏尘归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萧亓低吼一声,生生截断了对方的话。
即便这样对方也不见恼怒,甚至笑声愈发张狂,“我是个什么东西?这话问得有意思,那我也想问问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当年劫难若没有我,你都不知道烂在哪个犄角旮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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