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通往小花园的侧门,出去后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步道一路延伸至两根罗马柱支起的雕塑拱门,昏黄路灯照出树影重重,拱门下站着两个人,是李熵容和黄净之。
李济州的步伐猛地刹住,他其实没必要躲,在看到黄净之转头对李熵容勾起嘴角不设防地笑起来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重逢后黄净之从未对他笑过,有也是冷笑,他知道自己活该,可此时此刻面对如此鲜明又惨烈的对比,心脏还是会遏制不住地抽痛。
李熵容不过是躲懒出来抽支烟,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他扭头,惊讶地看到黄净之走了过来。
他转身将烟掐灭,等黄净之走近,笑着问:“寿星怎么有空出来?”
“我怕再待下去就要变成八音盒里被上了发条的跳舞小人,不停地转圈儿,转圈儿,转圈儿……”
他用一个形象的比喻形容自己今晚的遭遇,儿化音衬着清亮的嗓音异常好听,令李熵容忍俊不禁,提议:“那要不要出去兜风?”
“现在?”
“难道你想回去变成八音盒里被上了发条的跳舞小人?”
黄净之终于笑了起来:“想不到你也这么叛逆。”
“叛逆……”李熵容默念这两个字,想起什么,道:“下午你离开后,我和济州一起与黄董聊了聊关于叛逆这件事,你大概想不到,济州居然敢对着你父亲说出,他对你是打压式教育这种话……”说着边笑边摇头道:“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莽撞。”
济州这俩字让黄净之眼神变了变,撤回目光看向前方,淡淡地问:“那最后谁赢了?”
李熵容卖了个关子:“你答应跟我出去兜风,我在车上告诉你。”
黄净之默了一瞬,说:“好。”
李熵容抬了下眉,显然有些意外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但眼底的欣然遮不住,从勾起的唇角泄露出来,旋即掏出手机给随行的秘书打电话,吩咐对方将他的车开过来。
秘书在往停车场走的路上迎面撞见了李济州,“李少?你怎么在这儿?”
“车钥匙给我吧。”李济州朝他伸出手,面色从容:“我跟大哥出去办点事。”
秘书不疑有他,将车钥匙双手奉上,还体贴地跟他指了指车子的方位。
黑色宾利越野破开夜色平稳滑至跟前,李熵容走过去侧身拉开副驾车门,“请。”
黄净之掩了掩西装外套,低头矮身上车,这时节的B市晚上气温已经很低了,蒋婕给他搭配的这套礼服正装还是夏款的,好看是好看,但根本抵御不了多少寒气,又不想折回去拿外套,坐进去之后打了个寒颤,然后听见咔嚓一声,门锁锁上了。
他一愣,转头看向旁边。
李济州一脚油门踩出,黄净之面色一凝,转身去扭动车门。
“把安全带系上。”
“停车!我要下车。”
李济州摁开了暖气,充耳不闻地重复一句:“系上安全带。”
黄净之扭头冲他吼出声:“我要下车下车下车!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车还在庄园内缓慢行驶,宾客都在会馆,路上空无一人,速度不超过三十码,李济州单手打着方向盘,腾出空去抓他的手腕,油门不自觉踩重,车突然提速,黄净之再顾不上其他,紧盯前方惊惶到几近破音:“你疯了!看路!”
李济州终于咧开嘴笑了,一脚踩下刹车,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因为惯性朝前一带,黄净之几乎快要撞到副驾中控台上,被李济州瞬间横过来的手臂一拦,后背稳稳落回椅靠。
下一秒手腕又被紧紧攥住,李济州倾身靠近,眸色黑且沉,像深秋的湖泊,或浓到化不开的墨,里头印着惊魂未定的一张脸,他声线低哑:“你系上安全带,我就想跟你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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