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过最猛的那阵儿,这会儿势头渐歇,但仍不间断地在落地窗外飘着,透过玻璃俯瞰下去,整座城市已经银装素裹,越是这种时候,越显得家这一方小天地的温馨惬意。
黄净之接过秀姨递来的甜汤,怀里垫着李济州塞给他的抱枕,喝了两口,听见方凝开口问他:“净之今年多大了?二十八?”
黄净之放下碗点头说对,他没有边吃东西边跟除了父母以外的长辈聊天的习惯,显得轻浮不庄重。
“哦,”方凝睨了他身旁的李济州一眼,说:“比这小子大三岁,他从小性格就混,跟他爸一样放浪形骸不着四六,你以后要多点担待,真受了气也别忍,该告状告状,不然要我这个当妈的干什么?”
黄净之微微睁大眼睛,被她云淡风轻讲出来的话震得好半天缓不过神儿,再好的口才这会儿也只有结巴的份儿:“……阿姨,您、您的意思是……”
手背覆上一层温度,李济州捏了捏他的掌心,朝方凝笑道:“妈,你再这么揭我的短,把儿媳妇吓跑了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方凝没好气道:“我原本是没指望你能安安稳稳找个人过日子的,你就和你爸一样,都是活该寡家孤人一辈子,也就我跟净之运气不好,摊上你们爷俩儿……”
李济州听得皱眉,恨不能去捂黄净之的耳朵:“哎哎哎——说我爸就说我爸,您别带上我行吗,我除了是我爸的儿子,还有您一半的基因呢,好不好的,您总不能骂自己吧?”
方凝看向黄净之,“瞧,心虚了,不让说了。”
李济州:“……”
黄净之趁母子俩拌嘴的空当儿已经整理好心情,清了清嗓子,看着方凝认认真真道:“阿姨,谢谢您肯同意让我们俩在一起。”
方凝原本是想当聊天似地把这事讲出来的,她性格里带着飒,不太喜欢小题大做,索性连大题也都小做了,又或许真的很潇洒,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她可以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寸步不让,遇到这种家务事反而不想搞那么复杂。
因为情感这种事从来都是乘兴而来兴之所至,是不可能放在天平上去衡量的,就像当年她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上李闻廷,最后一败涂地,也没什么好值得伤怀的。
所以眼下也不想弄成执手相看泪眼,搞得跟什么似的,何必呢,但眼眶还是有些湿,可能因为自己这个混世魔王儿子终于有了着落,让她多少感到如释重负吧。
方凝点点头,垂下目光盯着茶几上不说话,但其实是在平复情绪,默了半晌才又道:“正好我也来了,跟你母亲那边约个时间,我再找她叙叙旧。”
黄净之当然知道她准备做什么,所以才更惊愕,他以前听说过方凝这个人,只知道对方是个传奇女强人,但这一刻,他才彻底从那副纤薄瘦削的身体里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坚韧。
他想,他大概能理解李济州身上那股子带点土匪气的倔劲苡橋儿到底遗传自谁了。
晚餐还是秀姨做的,像变戏法儿样地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做出一大桌丰盛菜肴。
外头的雪停了,风还在肆虐,晴雪夜的天泛着一种很浓郁的亮蓝色,像质地上好的蓝丝绒。方凝想喝点酒,李济州便开了支淡红酒提前醒上,长餐桌旁一边坐着俩小辈,方凝嫌孤单,拉上秀姨坐她右手边。
其实开饭有点晚了,接近九点才吃,一时间不知道算宵夜还是正餐,索性就边吃边聊,最后方凝酒喝得有点多,被秀姨搀着回房休息了。
黄净之坐在餐桌前发愣,李济州接了杯热水过来递给他,问:“在想什么?”
“在想阿姨今天说的话。”
“哪一句?”
“每一句。”
李济州乐了,揽过他的肩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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