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婕边笑着跟她寒暄,边用余光有意无意地往车子的方向扫,直到瞥见黄净之和李济州并肩走来的身影,她回头,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
主客厅铺着地暖,熏得人精神不自觉松弛,方凝实在很能聊,就从门外走上台阶再到客厅的这一段距离,她已经连着换了三个话题,从南北气候差异讲到全球温度变暖,等佣人奉上茶水时,她已经开始向蒋婕介绍自己在非洲的一个野生动物保护项目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说正事的。
呷了口茶,方凝意犹未尽道:“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蒋婕表情凝着,像一尊冰雕,偏头扫了眼一旁沙发上的黄净之和李济州,淡淡道:“先说说俩孩子的事吧。”
她向来绵里藏刀,不会这样直来直去,看来是真的生了气,黄净之带着李济州母子一同过来,在她眼里等同于向自己宣战,端茶喝水的手其实是有些颤抖的,只是极力掩饰下才并未被瞧出端倪。
方凝毕竟是坐在形势不利的谈判桌上都能面不改色打胜逆风局的人,她和蒋婕既南辕北辙又棋逢对手,慢悠悠地说:“你看你,把气氛搞这么严肃,别说孩子们,我都不晓得怎么开口了。”
蒋婕道:“所以你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
方凝笑了笑:“做母亲的,自然是要站在孩子那一边的。”
“黄净之。”蒋婕不跟她打太极,直接看向儿子,将尖锐的话一针见血地甩出:“你是下定决心要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了吗?”
李济州感觉到黄净之的身体在蒋婕那一句话之后很明显地颤了一下,他应该不是害怕,而是被更深层次的痛苦击中了,这种痛苦曾经伴随着他成长的日日夜夜个年岁经久不散,在自己看不见的时间长河里无数次徒劳挣扎。
他突然理解了那天黄净之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很想做回白桦。
李济州伸手想揽住他的肩,然后看见黄净之挺直了脊背,看向蒋婕问:“为什么?”
蒋婕:“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哥可以,我就不行?我时常觉得你们对待我更像对待一个仇人,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这句话后,不单是蒋婕,连方凝的脸色都变了,她原本还想循序渐进,却并未料到这对母子俩的矛盾已经濒临激化。
烟灰缸砸过来的时候,李济州大脑没有一丝一毫地多余思考,几乎条件反射地起身抱住黄净之,用身体将他严丝合缝地护住。
肩膀被重物击中,那一下甚至能听到类似骨裂的声音,但他第一反应并不是疼,而是,幸好不是黄净之。
女佣的尖叫和方凝的抽气声随之入耳,他下意识去看怀里的人,黄净之面色惨白,眼神却如同一汪死水,他知道他在想什么,被亲生母亲下狠手的震撼让他恍如灵魂出窍,李济州心底泛起一阵钝痛,低头亲了亲他冰凉的额头。
但蒋婕也被吓到了,她僵在那里,单薄孱弱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其实跟黄净之的反应差不多。
方凝起身走到李济州身边,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宜久留,她甚至有些自责,没有做好功课就贸然登门,引出这一桩闹剧。
“怎么了?”
一阵兵荒马乱中,穿着休闲装的黄淮笙从楼梯上下来,他走得很慢,但表情又很闲适,让人不觉得他是因为生了病才这样,而是心态淡然。
方凝率先整理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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