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什么样子的中原人。哪料缓缓垂首的间隙,这一瞧竟是对上了那位被他救下的中原人抬眉望来的眸子。
霎那间,勃律忽然静住了,也停下了下马的动作。
这是一双黝黑的眸子,黑到仿佛让人迫不及待地去探究后面深藏了什么思绪。浓墨般的双眸仿佛被一双手搅得天翻地覆,一时对世事充斥着无望,一时又不知掩了什么波涛……这神色与勃律燃着雄烈篝火的瞳孔形成了穹极。
若说勃律是一匹草原奔驰的俊狼,那面前这人就是一只驰骋在高空的雄鹰。
昼夜降临,草原的雪仍在飘飘扬扬的往下落,从无尽的天空直垂大地,掠过穆格勒的头顶,也掠过了眼前这位充斥着毅劲和不屈的男人身边。
“殿下?”身后,已经下马的符燚小声唤着他,伸手替小殿下接过乌骨的绳缰。勃律被这声召回了神,堪堪下马落了地,不禁又望了那中原人一眼,可这回对方已是收回了眸子。
这人甚是有意思。勃律眯起双目,将他全身细细打量了一番。
“符燚,把他手松了。”
符燚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勃律说的是眼前这位中原人,于是上前三五下解了这人的枷锁。
“勃律!”延枭见状怒火冲天,“这杂狗冒犯了我!需杀!”
他本以为这次能从勃律这儿拽回一个中原女人尽兴个几天,谁知道平时压根不屑理他的穆格勒小王子竟然会亲自驾马来他这里要人,当真是稀奇。
少年倒是拍拍满是风雪的手,依旧是那样的不屑一顾。他揪过哥哥的领口,力道之大,一瞬就将其拽在了嘴畔。
“延枭,你是真想让我摘了你的舌头?”他附在延枭的耳边,慢吞吞的警告道:“我的规矩便是穆格勒的规矩,我的人抓到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不要去贪图不属于你的,小心我把你剁了去喂我的狼。”
“你当真以为父汗会一直纵容你闹下去?”延枭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心中腾起了一股虚汗,但很快又鼓足勇气压了回去。他抻长脖子,附在少年的耳边咬牙切齿来了这么一句。
勃律大笑,全然没将延枭的话放在心上。他蓦地松开了攥着延枭领口的手,另一只胡乱拎起身侧那个还跪在地上的中原人,一把甩在了旁边戴着额饰的男人身上。
“阿木尔,将这人带回去洗干净了,我要在一刻钟内见到他。”
延枭被勃律一推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被他身边人扶住了胳膊。男子咬住后牙槽,甩开旁人的手,瞪着上马的少年,眼睁睁的瞧着勃律带着他的“猎物”返程了。
“勃律这个该死的杂种!”延枭一掌甩飞手中剩下那半截刺鞭,回身抬脚踹在旁边男子的身上。
“吉达你个废物!怎么就叫他走了!”
那人硬生生地挨了一脚,不喘不嘘地回:“草原上没人能拦住勃律殿下。”
“废物!都是废物!勃律那个小杂种当年为什么没和那胡姬一起死在巴特尔那家伙的手里!”延枭激动地挥舞着胳膊,盯着勃律消失的地方狠狠碎了一口,那双墨黑的瞳色翻涌着波涛。
——哪日他必然要把勃律丢进乌兰巴尔那仨疯子的帷帐里去做哀嚎的身下鬼。
第四章
返程的时候风雪稍大了些,夹着西风将雪粒子一颗颗滚进眼眶中,冰凉了视线。中原男子被阿木尔甩到马背上,颠着跟在勃律的后面狂奔。
草原的马和中原的马跑起来终归是不一样,骑了不到片刻,他就在马上跌的浑身痛苦,骨头跟散架了般,叫他险些一闭眼厥过去。待回过神,他们已经回到了勃律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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