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注视着勃律的背影消失在帐口处,这才俯身重新蹲下,翻查着阿拉坦苏和的尸体。
他家殿下整日笑着一张脸,漫不经心的,实际上除却战场上和能让他感觉放松的狼圈,平日里最闻不得异味儿,身上也要保持干干净净,溅了一点什么东西或是沾了什么,恨不得把自己泡在木桶里刷。
勃律小时候和死去的阿娜被关在小帐中度过了整整三天三夜,那时候乌兰巴尔部紧急出了状况,哈尔巴拉没心思再嚷嚷着要怎么折磨他,这才得以让他从乌兰巴尔部逃了出来。可三日无论白天黑夜都伴着满帐子的血和灰泥,许是就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恐惧,造成了现在的毛病。
阿隼盯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出神了一阵,直到对面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他闻声看去,发现阿日彬抬眼看他时,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听你这意思……你知道杀阿拉坦苏和的人是谁?”
阿隼微乎其微地锁了下眼眶,直面迎回目光,淡然开口:“不知道。”
阿日彬了然点头,侧眸睨眼帐外的光亮,问:“勃律殿下受过这种伤?”
阿隼蓦地眯眼,冷声制止:“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阿日彬微笑:“纳曼部臣服穆格勒部,勃律王子也是纳曼部的殿下,理应要多关心一些。”
阿隼握紧手中的刀鞘,斜眼看过阿日彬腰间的佩刀,顿时觉得正如勃律所说,那刀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寒声说:“殿下的身体很好,就算受过伤也早就痊愈了。”
阿日彬似是真的放下了心:“如此最好了,我也替我部放心了。”
阿隼没再同他讲话,除却胸口一刀致命的伤痕,又去看阿拉坦苏和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另一方,勃律从帐中出来后在帐前来回走了几圈,等走到第五个来回的时候,视线逐渐落在一旁一个小帐子上。
少年慢慢停下脚步,在那座小帐外观察了一会儿,抬脚朝那处走去。
掀开帐帘发现,这是一座锻炼的帐子,里面都是阿拉坦苏和用来锻铁炼刀的东西,沉铁和铁器七倒八歪地落在地上和桌案上,其中还有数柄已经炼好的刀。
勃律一一从它们中走过,从里面拎出一个顺眼的刀子,弹指在刀刃上弹了弹,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
——果真是把好刀。
勃律赞赏地把刀竖在眼前,从刀尖到刀柄细细端详,一寸不放过的去看刀型,辨认刀光。
清冷未经历过血雨的刀光划出一道青光打在少年的面庞上,光芒耀在眼中让勃律不禁阖了阖眼,再睁开的时候,他从刀面反射出的朦胧景象中,凭借直觉,一眼揪出了一个不太一样的物什。
他心中猛然一跳,急忙垂下刀去找刚才看到的东西。他从另一边脚落里半遮半掩的粗布中翻出一个半成品的铁器,刀不像刀,剑不像剑,刀身弯弯曲曲,像是还没铸好,又像是故意铸成这样。
勃律眼中蓦然闪过冷气,他挪了挪脚,想把这四不像拎起来细看,可这脚下一移,碰到了一个铁盆子。
少年低头去瞧,盆中尽是焚烧过的灰屑,从黑屑中还能依稀辨认出这些烧的不是纸张,而是羊皮卷。
勃律伸手在铁盆中翻了翻,在一堆燃烧殆尽的黑屑下,捏出了一张极小还未来得及烧完的羊皮卷片,拇指抹去上面附着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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