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这时出了声:“听说阿帕想见我?”他语气极淡,仿若不是在和他的阿帕说话,而是在和一个陌路交谈。
必勒格的目光重新回到乌利瀚王憋了怒恨的面孔上。他在椅子上歪了歪身子,疑惑道:“阿帕想让我再传什么令?”
乌利瀚王听到这句话,脑袋蓦然半仰,目光狠狠剜着他,喉中“呜呜”咽了几声后,头又无力砸了回去。
“我知道了。”必勒格说,“看来阿帕是想问自己小儿子的事。”
听到了想听的,老王尽力呜咽的声音更大了些。然而必勒格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不慌不忙,神态很是淡漠。
他轻描淡写地说:“说起来真可惜,那孩子聪明伶俐,以后定是位好族长,不过命却不好,小小年纪就被自己阿塔‘下令’处死。”
老乌利瀚王在榻上不断挣扎,必勒格每说一句,他就想要冲破体内无形的桎梏,挣扎的越发厉害。到了最后,他的胳膊竟奇迹般地抬了起来,在男子淡然的目光中,颤巍着一手抓住了床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命攥着,攥得幔帘褶皱缠绕,纠在一起。
他胸腔里堵塞着一口气,憋在那里不上不下,吊着他一年多的残命喘息到了现在。如今小儿子被自己的亲孙杀害,这口气更是一怒之下顶到了喉头,很快随鲜血吐了出来。
一口气剩下了半口,却依旧让他死不得。
必勒格垂下眸子,扫眼溅在榻边的血迹,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两下,冷淡的神情突然破了一条缝。
男子的嗓音沉入黑暗:“阿帕,你把阿娜嫁去穆格勒,可有后悔过?”
乌利瀚王看着他的眼神一滞。
“哦,我忘了,你应该巴不得早点把她送过去。”他缓慢地吸呼着气:“你早该有今日了——你为了讨好穆格勒,竟让自己女儿嫁给那种畜生。舒利为了稳固地位骗得我阿娜落得那般下场,转眼就娶了新可敦琴瑟和鸣,还早就有了新子。我阿娜到头来只是被你们当棋子般用,死后也未得到应有的丧葬,如今尸骨在哪都不知道,我真替她有这样的部族感到悲恸。”
必勒格猛吸一口气后,神态从新回到往日里的从容。他重重靠在椅背上,盯着榻上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只得死命攀着好不容易够到的依靠的人,缓缓吐出腔内激愤而起的浊气。
这时,帐内被外面升起的光辉照亮,烛火已然变得渺小。
“是时候了。”必勒格喃喃一句,站起身欲要离开,不顾老王如何用力呜唤,直到快走到帐口才停下。
他对乌利瀚王说了最后一句话,声音蜿蜒到其耳中:“阿帕,金乌落山后,新的朝晖会照亮广袤的草原。”
“不用担心乌利瀚部,它以后会比穆格勒部还要鼎盛,比它还要长久。”
帐外大亮。等必勒格出来后,三王妃又一言不吭的回了王帐,继续照顾老王。
乌恩从必勒格一出来就紧跟在看男子身边,此刻走了几步开外,听他漠不关心道:“什么时候咽气了再告诉我,死了也不用葬,就扔在最北处喂狼。对外还是宣称乌利瀚王病重,叫人严加把守整个部族,不要把任何消息传出去。有反者,杀之。”
乌恩道“是”,随后,将手上刚收到的字条递到男眼前。
他们已经在乌利瀚部滞留了多天,解决掉族内最后一个障碍,他的主子算真正拥有了完整的族令。
整个草原都不会知道,乌利瀚部在一夜之间便异了主,换了新王。
必勒格展开字条粗略看了眼,上面只有寥寥几个重要的字。他合上问:“穆格勒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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