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开的手,他掰开了,露出里面闪着光且带着血的物什。
一个镯子。
镯子陷入血肉模糊中,但上面还能辨清的花纹是符燚再熟悉不过的。他记得不久前,他刚把这枚自己阿娜留下来的镯子送给宝娜,现在却血淋淋的躺在勃律的手上,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符燚只觉心被狠狠撂空。他抖着声线,不断喃喃自语:“宝娜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他颤着手把镯子拿起来,一点一点用袖子去擦上面的血迹。把表面擦干净了,重新露出镯子上歪歪扭扭的花纹,待看了良久后,他却再也忍不住,抓着镯子痛哭流涕。
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宝娜真的回不来了。她永远留在了穆勒河北畔的茫茫草原上,枕着大地拥着天神,一个人孤独又寂寞。
真的回不来了。
帐中发生的一切外面都不得而知。少了一味引子,必勒格得知后首当提出去别的部落问药。他先回了乌利瀚部,怕是上天都眷顾勃律,他没想到自己部中药帐里竟然有这种药草,这让他一来一回省了很多时间。
解药煎好后,阿木尔第一时间拿去喂给勃律。他守在小殿下身边等了两个时辰,再摸上肌肤时仍是极冷,还似乎比喂药前更冷了。
阿木尔注意到,此时此刻勃律的手臂上也爬上了青蓝色的血流脉路。他当即怒不可遏,扯住巫医将人拖到面前大喊:“怎么毒还没有解!你到底会不会解寒毒!”
巫医吓得一阵哆嗦:“是这几株药,绝对是这几株药!”他趴在床榻边仔细打量小殿下的情况,喃喃复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这几株药啊。”
阿木尔黑下面孔,甩开巫医,问周围人:“哪个部落的巫医善于解毒?”
其其格说:“我听说察布罕部的巫医是西域人……但是察布罕部现在被灭族了。”
阿木尔嘁了口气,飞快思索一瞬,说:“我去一个个部落里请人,就不信没有会解毒的!”
必勒格在帐口处打断他:“我去,你们在这里照顾好他。现在小殿下的消息不宜传到外面,你去会让那些想置小殿下于死地的人有所察觉。”他没得其他人开口,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上马扬鞭疾驰,眨眼就跑出了小叶铁铊部。
他的身边人人提心吊胆,对他忧心忡忡,而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片雪山,茫茫白雪不见天际。头顶的天空蓝白蓝白的,像极了被冻结的湖面。
勃律在雪地里站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于是他打算往前走一走。
他走了不知多远,四周仍旧白茫茫,了无人息,寂静的就好像天地间失了生命。他停下来,看了看已经没过小腿的积雪,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来时的路。
身后原本应该出现的脚印并没有出现,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原地一样。
他眨眨眼,把头扭回来。这次,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穿着一身他曾夸过最好看的衣裙,戴着简易的发饰,背对着他向前跑。
没一会儿,又出现一匹身形矫健的动物,在雪中奋力前奔。
勃律张了张嘴,犹豫地冲两道身影轻轻唤了声:“宝娜……瓦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赶着朝前跑,越跑越快,而身影也越来越快,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只能一声声嘶喊着。
可前面身影一直跑一直跑,始终不回头,最后融入遥远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他跑累了,整个人朦胧中栽倒在雪地里,如何都起不了身,任凭雪一点点将其埋落。
他颤着眼睛,最终缓缓闭上,眼角滚落出一颗滚烫的泪水,沿着面颊融入雪里,没有在世间留下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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