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愿意让阿隼知道,如今的自己更是无法面对现在的阿隼。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了三年,甚至有段日子每日每夜都在思考为什么他没有死在乌兰巴尔。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几年来他害怕极了,害怕这样的自己会让所有人失望,更是会让阿隼放弃他。
勃律开始浑身颤抖,这让在他旁边的元澈感觉到后心生怪异。
屋内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
“也是,我没有告诉过别人你去找过他,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听到他战死的消息逃跑了。大庆让穆格勒四分五裂,你又是大庆人,他们指不定恨了你三年,勃律能告诉你就见鬼了。”
“我们找到的尸首是哈尔巴拉换下来的,把勃律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哈尔巴拉下毒了。”
“说到底还是延枭那畜生害的,他把我们狼师的消息透露给了哈尔巴拉,不然哈尔巴拉不会知道勃律去了西处增援。”
“我知道你其实是在意勃律的,除了我们,你应该是最重视他的人……”
后面再说些什么,勃律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觉脚步沉浮,脚下虚无,随时都能坠入地底。
前堂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屋外等着的符燚重重踩进去,开嗓就冲着屋内的阿木尔怒道:“阿木尔!你们在里面嘀嘀咕咕这么长时间,说什么呢!我告诉你,你不要和他狼狈为奸!你要背叛勃律,我就让他把你喂吉勒!”
“你先把吉勒喂好吧你。”阿木尔没好气地骂他,回身对祁牧安说:“告诉勃律,我们已经不在如安客栈了,必勒格安置的宅子已经收拾妥当,我们现在在那里。”
祁牧安感到诧异:“安置了宅子?你们多少人来了上京?”
“为了给勃律治毒,说不定要在上京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还是有一处落脚地方便些。”阿木尔叹口气,“这次来上京的,就勃律,我,符燚,还有必勒格。”
“只有你们几个?”祁牧安皱眉,感到意外:“只有你们几人去找那位神医?上京城比凉州大得多,你们要找到何时?”
“这用不着你操心。”符燚嚷嚷道。
阿木尔横了符燚一眼,对祁牧安说:“此事既然你有心帮勃律寻医,便多谢了。我们这边也会尽力去找的,有消息了会传信与你。”
“什么消息都传到这府上就行。”祁牧安说完,忽然想到一人:“我没听勃律说起宝娜,宝娜没和你们一起来照顾他吗?”
这话一出,周遭忽地噤声。阿木尔怪异地瞧着他,符燚更是激动,红着眼睛揪起祁牧安的衣襟,怒吼:“你还有脸提宝娜!”
这一刻,祁牧安意识到了不对:“宝娜,她怎么……”
可下瞬,他的话尾倏然被门外响起的一道声音硬生生打断:
“宝娜死了……被我害死了……”
他们三人纷纷闻声望去,看见勃律衣着单薄,面上仿若覆了一层冰霜,正黯然站在外面。注意到他们望过来,他转身就沿着来时的路趔趄跑远。
祁牧安心里猛然揪高,甩开符燚立刻追了出去。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他们重逢那日勃律的情绪为何那般激烈。
前面的人刚跑进屋中,还没关上门,祁牧安就强行推开踏了进去。这时离近了,他感觉面前的人儿由内而外散发着从未感受过的冷气,苍白的肌肤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燎炉怎么熄了?”男人很快就感觉屋中并不暖和,他快速扫过屋中巨大的燎炉,结果发现里面的火势熄的一干二净。
勃律蜷缩在榻上,用衾被裹住自己,喘气困难,颤抖着:“不是我熄的……”
“我没有怨你。”祁牧安赶忙把炉子重新点燃,又点了个手炉,没心思细想勃律身上原本的裘衣去了哪里,从柜中取了另一件更厚的,来到榻边给他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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