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息指着床边的椅子,“黎老师,坐吧。”
黎非明把椅子往墙边拖了拖,然后坐下,“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没什么事。”
黎非明说:“爆炸发生的时候我正好从学校往回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林子里的鸟全都飞出来了。”
钟息垂眸不语。
“你比我想象中的镇定。”黎非明说。
钟息只淡淡地笑了笑,没回答,他想:其实我从很早时起,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场意外,做霍司承这种人的伴侣,很难与危险绝缘。
只是唯一的意外是霍小饱。
让孩子受惊吓是钟息不能忍受的。
黎非明随便找了个话题:“我看到你的小木屋了,你打算用来干什么?”
“观星。”
黎非明一开始还没听懂,钟息解释道:“用望远镜观测星星。”
黎非明好奇地问:“原来你还是个天文爱好者,不过我很想问,星星就悬在天上,每天看又能看出什么花来呢?”
“不同地区,不同环境,不同时间观测到的星空都是不同的,这很有趣。”
提到感兴趣的话题,钟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通过望远镜,你可以看到银河,还可以看到几百年几亿年前就存在的星云,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非常渺小,但有时候你又会为你和某颗星冥冥之中的联系而开心,那种幸福感可以把你短暂地带到一个非常轻松放松的地方,观星的乐趣可能就在于此。”
“你很需要放松吗?”
钟息的脸色僵了僵,他说:“没有啊。”
“我说这些话其实很逾矩,毕竟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不到,但我感觉有时候我能理解你,被困在一个地方的感觉很不好。”
钟息抬眸。
黎非明缓缓讲给钟息听:“我之前在清源区读大学,和你外公一样,我是那种想通过努力走出村子的人,那些年我很用功,也得到了很不错的结果,就当我以为我能在外面站稳脚跟的时候,我的父母相继生病,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我必须担起这个责任,所以我回来了,我父亲是肝癌晚期,治不好,我在他身边服侍了一年多,他还是去世了,我母亲有糖尿病,视力越来越差,我也不能离开。”
钟息眉头皱起,他没想到身边这位让人如沐春风的中学老师还有这样的经历。
“其实我母亲的生活能自理,她也一直劝我回清源区继续上班,但我做不到,不陪在她身边,我会被不孝这两个字压垮,但是陪在她身边,我就牺牲了自己的前程。我在村子里过得很痛苦,我想要随波逐流,变成村子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的样子,但我做不到,所以这些年我不再看新闻,不再关心联盟的事情,一门心思教书育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母亲的生活也能改善,只是我心里很痛苦。”
钟息逐渐明白黎非明想表达什么,原来他们竟是殊途同归的。
黎非明为了尽孝,困在云水村。
他为了爱霍司承,困在军区。
“前两年我很纠结,我一方面受困于情感的牵绊,一方面又认为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谋杀,有时候我看着我母亲,会有一种很负面的想法,就是,早知如此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黎非明笑了笑,无奈道:“这两年我习惯了教师的生活,然后渐渐与自己和解。”
“怎么和解?”
“不过是一个选择题,写了答案,交了卷,结果就交给老天吧。”
钟息怔了怔。
“这不过是其中一道选择题而已,最多五分,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钟息喃喃重复:“没什么可惜的。”
“我不是很了解你和那位的感情,只是听你母亲三言两语说过一些,也不知道我的妄自揣度是不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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