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近来见了血光。
点头这个动作并不难, 谢玄却没做,而是努力伸手, 抱住了对方的胳膊。
“啾!”
胆大包天, 被萌化的恶鬼重重在佛子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声亲的极其响亮,谢玄明显有点懵, 脸颊果冻似的晃了晃, 随后, 整个人泛起一层无法被遮挡的粉红。
打从闻九认识谢玄的第一天起,对方就是一副老成自持的模样,难得见到某人如此明显的“害羞”,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抱着人一起倒在床上。
“乖,躺一躺,我都好久没睡觉了。”
认真往外爬的佛子停止了挣扎。
他能感觉到,闻九是真的有些累,如同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
几个月大的婴孩小小一只,压在胸口也不觉得重,闻九伸出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描摹着谢玄缩小后的五官,嘴上不停:“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
“再亲一口。”
素来无法拒绝闻九的亲近,认命地闭上眼,谢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第二声清脆的啾,再睁眼,虚虚抱着他的青年已经睡了。
鞋袜都没脱,垂着腿,一秒进入了梦乡。
谢玄想替对方盖好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却连闻九的胳膊都挣不脱,最终只能老实趴在青年胸口,当个尽职尽责的小火炉。
离开谢玄的日子,闻九总会做梦,梦里都是些恶心的人和事,明知是假的,醒来却依旧让人身心俱疲,生出对活着的厌恶。
今夜他却睡得很好。
没有梦,仅是单纯地休息,阳光暖融融地撒在身上时,闻九感到有什么湿热的、软中带硬的东西碰了碰他的下巴,不疼,只痒痒的,引得他动了动睫毛,朝下一望,捉住只正在认真啃自己的崽崽。
倦懒地,他尾音沙哑:“饿了?”
“饿了也不能吃我,牙还没长齐,有牛奶吗?我去给你顺一壶。”人一清醒,嘴上就没个正形,闻九絮絮叨叨地和怀里的团子说话,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回,忽听谢玄红着耳尖啊啊了两声,余光朝对方转头的方向一扫,立时瞧见两个宫装打扮的虚影。
拼命暗示的佛子松了口气。
每日辰时,都会有宫女来给他洁面净手送牛乳,若非胳膊太短、捶胸口又叫不醒闻九,他也不会用如此幼稚的方法。
清楚自己现在露面只会被当做夜袭皇子的刺客,闻九搬运贵重物品般,轻拿轻放,将谢玄舒服放在床上,三下五除二躲至角落,掐诀隐去了身形。
“吱呀——”
殿门开合,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唯有昨晚守夜的矮个姑娘,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偷偷往塌上多瞄了两眼:
五皇子今日竟没有打坐。
不仅如此,对方胸口的胖头蟒也皱了,一看就是睡着后被压了一宿,如此接地气的举动,总算让她觉得对方是个普通孩童。
于是,今日谢玄塌边,又多了套新的衣服。
内里住了个成熟的灵魂,且能勉强使出净尘术,向来不喜与人亲近的谢玄当然不会随便让谁替自己沐浴更衣,宫人们也知晓他的习惯,放好东西便退下。
头一次见到会有人真正把几个月的孩子放着不管,闻九等了一会儿才走出角落,好奇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谢玄动了动嘴,虽没有声音,却能勉强看出口型:
哭。
婴孩的发声器官不够成熟,他说不出像样的话,手脚也没劲儿推人,只剩用哭闹表达不满这一种方法。
嘴巴还没闭,他就知道闻九一定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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