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米问,“你喜欢画画吗?”
“当然。绘画和音乐,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两种语言,而且他们全世界通用,不分种族、性别、年龄和际遇。可惜我五音不全,只能放弃音乐。”
“你都画什么?”
“画景色多些,尤其是自然景物。我喜欢不变的事物,人变得太快了。”
“是啊。”耶利米低声喃喃,不像讲给他听,“人会变的。过去的事情,很快就忘记了。”
那话语中的伤感让人无法忽视,连带着埃隆也不自觉低落起来。
他想了想,收起餐盘,拿出旅行路上淘到的古董唱片机,悠扬的音乐吱吱呀呀播放起来。埃隆站到耶利米面前,向他伸出手:“跳支舞吧?”
*
他们跳了很久,下半夜街区重新通上电,外面黑暗的街道变得明亮。
他们依旧没有开灯,一圈圈在屋子里旋转,直到蜡烛燃到了最底,直到双腿沉重,直到双双跌落在沙发上。
耶利米很轻,压在他身上像一片没有归处的叶子,纤细的腰身一只手就能环过来。埃隆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庞,后者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密密的睫毛止不住颤栗。
少年人过于神秘,他想过拉近距离,但都没成功。此刻,哪怕是如此亲密的拥抱,都无法填满他对他的好奇。
埃隆试图抗争过,还是败在诱惑之下,哑声开口:“告诉我,你成年了。”
“十九了。”
“相信我吗?”
耶利米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唱片还在继续走着针,低吟浅唱着寂寞的心事。
蜡烛终于烧到了最后一截,彻底熄灭,清甜的香味在空气中越来越淡,直到被另一种浓情所取代。
晚风将掀起窗边的薄纱,秘密地拂过交颈的年轻情人。
*
埃隆在入住时可没料到会这么快就有同伴,卧室里还是单人床,此刻两个人挤,摇摇欲坠,四四方方的木材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有点儿动静都会发出痛苦的声音。
埃隆已经睡着了,但双手依旧牢牢搂着他的腰,好像怕他掉下去,又好像怕他离开。
耶利米在他怀中蜷了一会儿,毫无睡意,睁开眼睛,偷偷用手指描摹着这张朝思暮想二十年的面孔。
额头。
睫毛。
鼻梁。
嘴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轮回转世,也没有变过。
他不会跟任何人诉说,这二十年间寻找的困苦、疲惫,在希望和绝望中反复撕扯以至于麻木的心。就像他也无从知晓,埃隆·赫定过去的二十年又在何处落脚,经历了什么,才能获得此刻澄明的心。
忘记了一切,包括他。这对他们而言,究竟是幸或不幸?
那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几近辗转,往生之后,他们洗脱身上背负的罪孽与血,以无瑕的新生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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