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说书人摇头晃脑,拉长声音,“现在还未讲到本书最精彩处,听我细细道来,无涯仙尊与浮萍剑主琴瑟和鸣,鸳鸯翩翩飞,再无情无心之人,也要生出几分爱来,然而由爱便生忧憎苦惧,尤其对修仙之人来讲,情之一字,最是可怖,
“因此,乙珩三十三年诛仙台上,无涯仙尊剑指浮萍剑主,欲杀妻以成大道时,浮萍剑主眼泪涟涟,哭声簌簌:‘谢郎,你我定要走到这一步吗?’,无涯仙尊面目凛冽不言,一剑刺出,叫浮萍剑主于泪雨中心神俱裂,
“而他自己破境直上,半步成仙,到此后世人才晓,当年天魔窟一战,英雄救美不过是无涯仙尊一场算计,以道侣身份相伴百年,只为今日一剑穿心证道。”
已有人掩面而泣,说书人却摇着头将醒木一拍:“可若是情之一字如此容易摆脱,便不会有无涯仙尊纵横幽冥,拔剑欲破九泉寻回道侣魂魄之事了,
“是以无涯仙尊亲手杀夫之后,方觉肝肠寸断,情杀心肝矣。待追悔莫及的无涯仙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感动冥府判官,允其下九泉寻人。
“在那黑黢黢暗无天日的幽冥地府中,无涯仙尊浑身浴血,阎罗殿内,只见一冰雪神魂倚在判官案上,撕扯命簿,正要亲手挖去命簿上浮萍剑主与无涯仙尊相连为道侣的名号,连判官也奈何他不得。
“无涯仙尊上前握住冰雪神魂满是鲜血的手指,悲恸道:‘孟卿,我终于寻见你了,过往种种,错皆在我!’,
“冰雪神魂亦是满脸泪痕,然而被伤过一次的心,终是要变得比长昆山上的冰雪更冷,他娇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无涯仙尊失魂落魄:‘你如何才能信我?’,冰雪神魂道:‘若你淌过地狱里的刀山火海,下过油锅,受过毒虫钻心,仍要说爱我,我便信你。’,
无涯仙尊立刻赴地府十八层,将种种残酷刑罚受了个遍,出来时,整个人只剩了一层皮,冰雪神魂抱其臂,泪流道:‘我信你,谢郎,我信你!’”
听到结尾,孟沉霜整个人都麻木了。
这都是些什么虐身虐心追妻火葬场?
谢邙看着孟沉霜陷入怔愣的神情,转过头去望向大堂,若有所思。
座中人人泣下,忽而却听见包厢窗外传来一阵大掌拍桌之声,应当是坐在角落里的一桌客人正对这出话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孟沉霜隐约记得那里坐的是一桌散修游侠,个个膀大腰圆,一脸正气。
却听得其中一人粗声愤愤道:“无涯仙尊一剑杀死浮萍剑主,换得修为大涨,独步天下,浮萍剑主那样孤高如明月之人却落得仅剩神魂,龋龋独行于奈何桥边的结果。
“无涯仙尊就是再过一百遍地府十八层刑罚,也不可弥补他的罪过。情之一字,何时成了这种负心汉的借口了?兄弟们,咱们可千万不能学他!”
“好!”
“你说得对!负心汉怎可饶恕!”猛士的兄弟们霎时叫好附和,手中刀剑碰撞,乒乒乓乓。
“可怜那惊才绝艳、冰雪心肝的浮萍剑主……”
浮萍剑那一剑没有捅碎孟沉霜的神魂,这一通话本故事倒是快叫他魂飞魄散了。
然而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却仍在好整以暇地烫着羊肉,温着酒。
谢邙明明也听见了窗纱外的议论声。
“仙尊……”孟沉霜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要不咱们回去休息了?”
谢邙为自己满上不知道第几杯酒:“李道友不喜欢这故事?”
“这实在是……编排得太过头了。”孟沉霜艰难道。
他喜欢什么?喜欢上刀山下火海?要知道,真正在诛仙台上差点杀夫证道,此刻要被骂作负心汉、薄情郎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谢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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