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谢什么。我手底下有个能打的,叫大亮。他领四五个人跟着,我一会儿把他号码给你。有什么情况给他打电话,给我打也行。”
余远洲挂掉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卧室的窗外有一片人造湖,白日里波光粼粼,到了夜晚,就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
丁凯复进了局子,事情也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他应该高兴,应该庆幸。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却反而慌得要命。
余远洲伸手在脖颈上摩挲着,脑壳阵阵迟钝的痛。
第二天早上起了床,下到一楼拉开窗帘,就见院子里杵着五个老爷们儿。一水的大金链子花衬衫,就差在脑门上写黑社会了。
余远洲推开门,试探着问:“哪位是大亮?”
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走了上来:“我是。余先生有什么尽管吩咐。哥几个开两辆黑本田,尾号都是123。”
余远洲打量了一下大亮。肉眼泡,没眉毛。衬衫敞成大V领,露出胸脯上的半截刺青。这长得比洋辣子还要辣眼睛,可千万不能让乔季同瞅着。
“我今天回D城取车,明早接一个弟弟去栖鹤圆扫墓,晚上在附近的酒店住一宿。弟弟胆子小,别跟太紧,怕他吓着。”
大亮道:“段爷特意嘱咐过,我今儿挑了几个面善的跟着的。您放心,吓不着小孩儿。”说罢还特意咧出一个“和善”的笑。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十分配合地“和善”一笑。
余远洲嘴角抽了抽:“嗯。麻烦别跟太紧。”
等一行人到D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余远洲本想回家拿点东西,又怕丁凯复的马仔蹲稍。只从停车场取了车,在附近的酒店将就睡了一宿。
4月4号早上六点半,一个白色的瘦影子从小区门后出来,四下张望。
余远洲摁了下喇叭,乔季同小跑着过来拉开车门,眉眼弯弯地招呼:“余哥。”
乔季同脸盘短,皮肤又白,笑起来活像一方童年里的金丝猴奶糖。余远洲一看他笑,心里就跟着甜。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糟心事,天天活得像是踩钢丝。乔季同这身暖甜的人气儿,让他像是有了着落。
“怎么穿这么薄?”
“等到中午就热了。”乔季同利索地坐进来,把背包放到脚下,又把保温袋放到膝盖上。拿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余远洲:“吃饭了没?”
“这不等你给我捎呢。”
乔季同手上剥着茶叶蛋,嘴里嘟囔着抱怨:“上高中就蹭我早饭,怎么奔三了还蹭。”
余远洲轰起车子:“怎么?不给蹭了?”
乔季同把茶叶蛋递到他嘴边:“给。蹭到七老八十吧。”
大清早的没什么车,后面那俩黑本田分外显眼。乔季同心思细,没过一会儿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余哥,那俩车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估计也是去扫墓的,顺道吧。”
余远洲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大亮发了个消息,没一会儿那俩车就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乔季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鼻尖:“被害妄想症了。”
余远洲笑笑,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从黎二那里搬出去?”
乔季同沉默了一会儿,面露苦涩:“清明过后就说。 ”
余远洲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下家找到没?”
“看了几个,现在面试不太方便,等搬出去了再说。”
“来X市找吧。”余远洲拐上高速,“哥搬到X市了,大房子,俩人住都空。”
乔季同愣愣地看他。
余远洲接着道:“跟哥走吧。一起踏踏实实的,把日子过起来。”
“那以后你结婚呢?”
“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家了。”余远洲牵出一抹苦笑,“倒是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离巢后偶尔回来看看你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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