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睡着了。
这一夜他睡得不太好,早早就醒了。李卓曜依然在熟睡,医生过来说,最好是给准备点流食,病人一会儿醒了可以吃。这附近的外卖没有卖流食的,医院送餐的时间有限,过时不候,怕李卓曜醒来没东西吃,周楚澜便点了一份馄饨、一个白煮蛋、一杯纯牛奶备在一边。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东西浪费总比人饿着好。他又下楼,去超市买了一些水果提上来,挑的都是品相好的。
提着水果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李卓曜的妈妈。穿着大红旗袍、气质雍容,一看就是富太太的模样。他简短地跟她讲明了情况,然后放下东西,准备回白果村。
“哎,同学,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李卓曜还在睡,我要不把他喊醒,让他好好谢谢你。”
“不用阿姨。让他睡吧。那我就先回去了,研修班那边的课还没上完。”
“好,你忙。”
周楚澜走出去几步,又返回来说:“阿姨,他的行李箱跟相机还在村子里,我下午清点一下,找民宿的老板娘帮忙送过来。我就不再过来了,您帮忙跟他说一声。”
“麻烦你了。”
李卓曜的妈妈把周楚澜送出去老远,走过了半个走廊,才返回。
结束了,周楚澜想。
他摸了摸兜,来之前来的100块,如今剩下不到30块。想了想,翻出来一枚一元的硬币,坐上那辆长长的绕城公交,返回白果村,下了公交站,还要再走1公里多。
找民宿老板娘帮忙跑腿,他又给了人20块。这下,只剩下5块2毛钱了。
这5块2毛钱他一直没动,放在一个纸糊的信封里。
李卓曜出院后,又拜托张老师把钱给自己——也许是知道自己身上没带多的前。两人打过一次短暂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后来,每一次他坐在茸茸家巨大无比的客厅里,教茸茸画画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李卓曜追过来联系,也就是为了道谢而已。
他们之间好像只有这些联系。
道什么谢呢?他只是把他送到医院,为他买了一碗馄饨、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还有一点水果而已。是他愿意做的。周楚澜也知道李卓曜的用意:他很善良,很容易心软,也知道自己家庭的情况,所以他对他的殷勤,带着怜悯。
最后两人之间,只剩下了那条短信。一条非常客观的致谢和祝福:“谢谢你,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不客气。”
周楚澜秒回了那条消息。那一刻他正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看书,一阵风拂过,窗帘高高扬起,拍打着他的座椅后背,然后风停,又低低地垂落下去。
长沙的夏天与秋天,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年末。
今天是12月31日,特别的日子。他的QQ上一共收到了5个女生发来的告白消息,都约他晚上去橘子洲头看烟花。有他们班的,还有别的院系的。
周楚澜斟酌着措辞,一个个地认真回复过去——先表示感谢,然后礼貌拒绝。
他不喜欢女生,从好几年前自己就知道了。
今天学校放假,操场有社团组织的免费电影,他过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发现放的是安妮海瑟薇的老片《One day》,一个关于邂逅与浪漫的故事,但结局却迟到了20年,甚至在最美好的一刻即将来临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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