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仁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特凉薄。
“别人稍微一激你就开始口无择言,我都不需要怎么着你,你好日子在后头呢!你错了,我梁思悯这辈子都不需要看着谁的脸色过活,我十八岁继承的第一笔遗产来自我姨奶奶,我赚的第一桶金替我买了第一辆车,从那之后我挥霍的每一笔钱都写着梁思悯的名儿,季旸跟我爸妈生意上来的往来跟我有个屁的关系,他看不看得上我我都不靠他生活。”
汤茵错愕地看着她。
第一次觉得梁思悯这么陌生。
梁思悯陡然觉得有些无趣:“你想靠谁生活想看谁脸色是你自己的事,不用来意淫我,我挺有钱的,这辈子都花不完,季旸哪天破产了我还能养一养他。没钱也不丢人,自己什么本事没有只想着靠别人,当个米虫都不能提供点精神价值只会怨天尤人,怜惜自己不能当个硬气的米虫,你是真离谱啊!”
周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说话,汤茵就那么僵在那里被数落。
她轻飘飘语气都没什么波澜的话,比顾宇珩的巴掌还疼。
“梁思悯……”她很想反击点什么,可她突然之间只觉得浑身发冷。
顾宇珩姗姗来迟,站在门口听完了梁思悯的话,他似乎这会儿才突然惊醒,沈明聿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友明移居美国后就没了消息,但当年他也不过才五十多岁,到那边养老还是继续其他事业也没人知道。
都知道梁友明的太太是个混血,但对她的家世却知之甚少。
梁友明带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他突然感觉到巨大的荒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几乎是头脑发懵地走了进去,忍着脸疼和不安谄媚地看着季旸和梁思悯,不住地赔礼道歉,说自己妹妹最近心情不好,脑子有点糊涂,胡扯八道大家别放在心上。
没人理他,他惊慌地把人带走。
场面闹得挺僵,不过都是人精,随便起个话头,就仿佛汤茵没来过了。
宋婉青坐立不安,终于也不安地默默起身告辞了。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差了什么,又浑身冒汗,知道自己还安然无恙,大概是因为自己真的很不值一提。
就在昨天,她还觉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为自己争取,没人替她筹谋,可她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她潜意识里把梁思悯当可以踩踏着上位的弱者。
这种筹谋,不过是另一种对自我的践踏。
欺凌弱小者,恒有强者欺之。
她走出酒店,外头冷风吹过来,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沈明聿觉得很好笑的一件事是,他余光里看到隔壁一男的拿着手机在搜梁正平的母亲有什么兄弟姐妹。
他歪头看了一眼季旸:“你有福了欸,以后破产了也有人养。”
季旸笑了笑,看向远处已经和路宁又谈笑风生仿佛那小插曲早就抛诸脑后的某人。
她向来不记仇,什么事骂完了就消气,也不大憋着委屈自己,人真的很难会不喜欢她。
“嗯,不用太羡慕我。”
梁思悯那边儿,本来就看热闹的多,听话听音,虽然她没说几句,但大家脑海里已经分析出一篇论文了。
路宁戳了戳梁思悯,“我还是跟季总换个位置吧!”
梁思悯想起他三天都没怎么理她,几天前从家里走,甚至都没跟她说话,今天来了也没知会她,这会儿没好气:“不换,看见他就烦。”
三天了,谁家谈恋爱三天不见面不联系的?
旁边一男生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心思浮动,喝了两杯酒,有点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话时候的样子,于是胆气上涌,突然说了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要是我,肯定比季总听话,不惹您生气。”
季旸看起来很容易惹她生气,而且上学时候两个人就不太对付。
新闻上俩人都剑拔弩张的。
季旸这种高傲的人,肯定是不会服软低头的,她脾气这么大,适合温柔体贴的男人。
他正襟危坐,说得那么认真且诚恳。好像某种竞争宣言。
路宁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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