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车窗一并遮住了那张阴郁俊美的面容。
寿园在林家旧宅,靠近旧族林氏,据说这里是林氏祖上留下的一片园林。千百年前,林氏曾在史书上是显赫的士族。
山荫落下一片阴影,百年老树参天扎根,黄花梨上白色绸缎觥筹银光,香薰蜡烛在阳光下缓缓地燃烧。
“林家二少爷不在啊,那位是哪位?”
“听说是林家的旁支,近来颇得夫人喜欢。”
“模样倒是生得不错……远远地看上去,怎么感觉有几分像夫人。”
处在议论中心的青年西装革履,过分美貌的面容十分引人注目,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如同挺拔的雪松。柔和的发丝垂落,那张面庞如琢玉,五官浓稠逼人,眉眼掠过侧影,比身后盛开的杜鹃还要艳上几分。
此时青年微微俯身,双手推着轮椅,正耐心地听着幼瘦的女人说话。
林微寒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视线定定地锁定在路月沉身上。
路月沉恰巧在此时抬起头来,两人对上视线,对方眼中平静温和。
“是二少爷啊,有段时间没见了。”
“听说微寒新画卖出了两亿的高价,真不愧是林家的孩子。”
“微寒,你最近生病了?现在是出院了吗,身体怎么样?”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林微寒视线冰凉,凉凉地落在路月沉扶轮椅的双手上。
“二少爷。”路月沉略微颔首。
施夷南目光随之投来,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纯黑色发丝垂落,眉眼平静如同枯泽死水,只扫了他一眼,随即病恹恹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掌心的浮雕出神。
平静的一眼令林微寒正在原地,随即遍体生寒,他略微睁大眼,眼中只剩下病殃殃没有生机的母亲。
和梦里的并不一样……现实里的母亲仍不能走路。
他的母亲二十多年来郁郁寡欢,以往参加这种宴会并不会出来见人。近来因为路月沉的出现恢复了些许生机……母亲身上发生了变化。
他心底仿佛有什么难言之物在密密麻麻地生长,从他心底抽芽迸裂,刺得他心底生疼。
“母亲。”林微寒喊了一声,嗓音放低了些许,他稍稍上前,路月沉便识趣地松开了手。
轮椅上的妇人一言不发,她因为常年待在宅院皮肤苍白,双目无神,整个人瘦弱像是即将枯死的稻草,坐在轮椅上如同安静的人偶。
施夷南并未应答,只是悄悄地抬眼,无神的双目看向一旁的路月沉,眼中出现些许拗动。
林微寒僵在原地,他眼见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伸过来,鼻尖前闻到很淡的山茶花香,路月沉扶住了另一只扶手。
“二少爷,我帮你。”
只是稍稍靠近,林微寒便浑身不适。他眼角能够扫到青年的神情,温和有礼的面容,嗓音温润清和,这幅面庞,总是很容易引起人放下戒备。
他冷着脸,指尖稍动,向后退开侧身搭上另一边的扶手,和路月沉一起将施夷南推到主位旁。
远处林父和林绍站在一起,林父见到两人,面上露出来微笑。
“小寒,近来没时间去看你,你平安出院便好。”林父的视线落向一旁的路月沉,“月沉,你们两个都在A大,小寒还要托你多照顾。”
路月沉礼貌回应,“自然。”
林绍在一旁朝两人微微颔首,随即继续和人攀谈。
让路月沉照顾他?
林微寒回忆起来,平日里在林家的长辈前路月沉对他极尽殷勤,挑不出来任何错处。
一旦出了林家,他和路月沉在学校很少见到面,路月沉几乎避着他走,目的彰显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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