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十几年了,”吴馆长说,“真菌感染。”
“是么。”邢必轻声说。
“她死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吴馆长说,“这个世界里,生离死别太常见了,太普通了,你都没有办法去寻求一点点安慰,谁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伴侣,父母,孩子……”
邢必没说话。
“是因为邱时吗?”吴馆长问。
“您这反应。”邢必笑了笑。
“是有点儿慢,脑子里早就不想这些了,”吴馆长笑了笑,“人类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很难,能相守到老一生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都是孤独地过完这一生,长点儿短点儿,可能都差不多。”
“嗯。”邢必应了一声。
“我嘴笨,有些事儿我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吴馆长说,“我只能帮你试着测一下,但是……不管还有多久……可能都是需要面对的,毕竟像李风那样活了三十多年就只喜欢他自己的变态还是少数。”
邢必笑了起来:“怎么你俩这个仇结得这么深吗?开导我的时候还要骂一句。”
“也不是开导你,你经历的事多,看到过的事也多,你的老师还是个那么厉害的教授,”吴馆长说,“我就是这些天突然有些感慨。”
“谢谢。”邢必说。
“我们都不搬,”胡小岭挥着胳膊往四周一圈,“咱们这个掩体,就算以后没有实际用途了,也是咱们住的地方。”
“还真是,”何江吃了一口罐头,“在洗马镇的时候住宿舍,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这一片以后也不会动,”赵旅坐在邱时身边,小声说,“现在是闲人免进的重地。”
“咱们还是有面子的。”胡小岭说。
“屁面子,”邱时说,“有一半面子给的是后面咱们扔尸体的那个洞,那地方能让人随便接近吗?”
“操,”赵旅笑了,“能不能不打击我们。”
“肖磊呢?”邱时问。
“那边还一堆事儿呢,”赵旅说,“人家现在可不是收尸队的受气跟班儿了,手底下还有几个人了,我们也得听肖队长的。”
“不过人是一点儿没变,”胡小岭说,“还是那么的……”
“邱时!”门外传了一声呼喊。
“你听那个劲儿!”胡小岭说。
肖磊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土灰石渣,邱时都没来得及躲开,他就已经站到了邱时前面,眼睛里闪着泪光。
邱时实在是不想拥抱他,但哪怕多犹豫一秒他都怕肖磊会默默流起泪来,只能赶紧抱了抱他,在他背上拍了拍。
“哎这灰!”一帮人喊了起来。
肖磊笑了笑:“刚炸了块石头,清空地呢。”
“你还一块儿干活?”邱时问。
“都是难民,体力差,认知也有限,好多东西教也教不会,”肖磊叹了口气,“这种事儿让他们干,我怕人全炸死了,活儿还没干完。”
“自己注意点儿安全,现在在盖什么呢?”邱时拍了拍他胳膊,又拍起来一阵灰,大家又是一片喊。
“学校。”肖磊说,“马上就完工了,八间教室,还挺大的,跟内城的差不多,炸石头是要清一块地做操场,城建署的陆署长说学校都得有操场,活动空间。”
“嗯,”邱时听到这俩字就莫名想躲开,“那不就……可以上学了?”
“是啊,你们都应该去上学。”肖磊说着又看了看赵旅他们。
“滚——啊——”一帮人拉长了声音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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