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开车,唐纨坐副驾,唐俪和她的女朋友,一个是在美利坚自由国度浸淫多年的开放女性,一个则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毫无半点拘泥之态,一路上操着流利的美式英语同初次见面的贺准相谈甚欢,气氛融洽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车子先一步抵达唐纨的住所,唐俪带女朋友回国的事暂时还瞒着谭女士,虽然电话里唐俪说的是要住酒店,唐纨也断不可能真的让亲姐家门不入去外面住。
贺准坐在右侧车门的位置,到站后率先下车为两位女士掌着车门,微微欠身,绅士地道别。
Lilith热情洋溢地又给了他一个临别拥抱,“Good night,Seeya.”
“……”
唐纨小幅度地撇了下嘴,然后别开了脸。
当着亲姐的面他谨慎万分,等Lilith松开贺准,视线调转回去,瞳眸黑沉沉地盯着对方的脸,一板一眼地说了句贺总再见。
贺准转过身,在唐俪看不见的视角轻轻地眨了下眼,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语调温和:“晚安,早点睡。”
SUV转瞬间没入街道尽头,唐俪偏过头,端详着弟弟脸上的表情,撞了下他的肩膀故意问:“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唐纨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拎起她的行李箱快步往前走去。
匆忙安顿好,唐家姐弟又踩着夜色一同赶往医院。
谭金花和唐俪母女二人多年未见,原本该是这世上至亲至浓的血缘关系,如今却变得异常生疏,彼此拥抱之后,只剩下相顾无言。
谭女士偏头抹掉眼角渗出的泪,牵起女儿的胳膊缓步走到床畔,声音哽塞沙哑:“……刚睡着,上午哭过一场,吵着要找妈妈,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妈。”唐纨适时打断,看着神色恻然的谭女士道:“你陪我去找下医生,姐刚回来,就让她跟小弥单独待一会儿吧。”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贺准立在落地窗前将手机举在耳畔,听筒里是骆云飞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找自己亲生父亲,现在对方终于松口答应见面,你这边又不肯了,别告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见自己亲爹还害怕啊。”
贺准对他的奚落无动于衷,盯着面前翠绿色的垂丝茉莉,淡淡道:“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当初年纪尚轻,心高气傲,即便从母亲那里得知了自己的出身,依旧无法接受难以释怀,事实上,不管是我妈,还是辛丛定,以及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时移事易,都不过是上一辈的烂账罢了。”
“等等?”骆云飞第一次从贺准口中听到如此惊悚的展开,语气都变了:“辛董?我的老天爷,难不成他就是你父亲?”
“当然不。”贺准顿了顿,平缓道:“他是我舅舅。”
骆云飞倒吸了一口气:“卧槽……?”
“以前不说,是打心眼里觉得丢人,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贺准垂首俯瞰着匍匐在脚下的城市楼宇,以及纵横交错的车水马龙,眸色冷峭:“我妈本名叫辛幼薇,是辛丛定的亲生妹妹。她曾经当着我的面说,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感到恶心的生物,只因为她直面过亲生哥哥的不轨之心,那种恐惧和厌恶如跗骨之蛆,从那以后就扎根于内心深处无法磨灭,所以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你以为这么多年只有我在找那个人吗,辛丛定也在找,我妈当年离家出走后草率地生下我,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再也拔不掉的刺。”
被耸人听闻的辛家秘史炸得外焦里嫩的骆云飞如鲠在喉,缓了缓才道:“……所以,辛丛定当初资助你上学,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
贺准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在讲述旁人的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讽笑,“不然呢,难道真因为他是个大慈善家?”
“我……靠……”骆云飞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唏嘘道:“可他这些年这么器重你,难不成,还真把你当亲儿子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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