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三院的票拟一多半夹在折子里,露出来的部分除了写着日期外,还标注着圈圈点点的符号,昭宁盲猜应该是用以区分轻重缓急的,便挑着相同符号的放在一处。
见昭宁默默的开始干活,博果尔也赶紧动了起来,顺治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甚是无趣,继续低头批他的折子去了。
这一屋子的奏折看着杂乱,实际上分起来倒也不困难,顺治一池朱砂还没用完,林升已经把昭宁分出来的,最紧要的一摞折子放在了他的手边。
顺治用手指在票拟划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早上朕瞧着白兔的毛都发灰了。”
林升秒懂,苦着脸答应着:“奴才今儿晚上就去伺候着。”
上次因为他被昭宁蒙了的事儿顺治罚他刷马,可巧那日昭宁当着顺治的面儿吐了,叫顺治洗了一晚上澡,忘记了这件事,让他逃过了一劫,却不想这都过了这么久了,顺治竟然又提起。
白兔是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蒙古马,小巧温润,灵气逼人,最得顺治的喜爱,只是那一身白毛美则美矣,却很难打理,想要洗的如雪一般,他今晚是别想休息了。
昭宁却是有些意外的看向顺治,心里琢磨着他这么大一个男人,竟然还会养兔子。
感受到昭宁的目光,顺治也看回去,问道:“怎么,大格格对白兔有兴趣?要不要朕叫人带你去瞧瞧?”
昭宁正不想跟这兄弟两个在一起,立刻点头答应了:“那就多谢皇上了。”
顺治总不能在这乾清宫里养兔子吧?
只要离了顺治的视线,她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离开,想来跟着的人也不会阻拦的。
顺治笑吟吟的看着昭宁,仿佛一只正在算计的狐狸,看得昭宁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却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鱼儿既已上钩,顺治也不再遮掩,开口说道:“博果尔,没听到大格格想看白兔吗,还不赶紧带路去?”
昭宁愣了一下,立刻推拒:“不敢劳动襄亲王,皇上使个奴才带我去便是了。”
“那可不行,朕的白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亲近的。”
顺治一脸欠扁的笑容,“大格格也瞧见了,朕还有这么多折子要看,着实抽不开身陪你,博果尔无事,便叫他带你去吧,白兔也是认识他的。”
昭宁还想推拒,却不想博果尔突然插嘴:“是,我,我带大格格去。”
昭宁惊讶的看向博果尔,博果尔却不敢与她对视。
博果尔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做会叫昭宁觉得孟浪,但顺治已经一而再的给他机会,他若是依旧驻足不前,岂不是太没有男儿气概了?
他得把自己所思所想告诉昭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昭宁最终还是跟着博果尔走出了乾清宫。
今儿她算是看明白了,博果尔这点心思,怕是已经说的满宫里都知道了,就连顺治都出面撮合,她若是再不说清楚,恐怕真的要闹到太后面前去了。
既然她对博果尔无意,那便应该早早与他说清楚,这样吊着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紫禁城里原本在东华门附近有个大马场,但顺治搬到乾清宫后嫌路远,又叫人在顺贞门边上围了个小马场,专供他平日里养马,虽然地方小跑不了几步,但胜在方便。
从乾清宫出来这一路上都有宫女太监们走动,昭宁和博果尔自然不好停下说话,两个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的走着,半点交流都没有。
绕过了重重宫墙,进了马场的围帐后,昭宁才终于明白了——
这顺治口中的白兔根本不是兔子,而是一匹白马。
给一匹马起名叫白兔,还当真是,童心未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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