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漠然冷待，之前被人攥伤都会毫不犹豫地一个巴掌反抽回去，可就是面对把他变成这幅模样的源头……冷漠不了。
沈故听着顾时润努力平复哭音，憋到在他怀里打颤，乱飞的思绪不知怎么地就飘到了他们十三四岁那年的除夕夜。
那晚他忽然接到了顾时润打来的电话。
他这里烟花爆竹齐放，顾时润那里却冷冷清清，在一片寂静中，顾时润含着微微的欣悦，很小声地对他说。
“……她叫我‘宝宝’了。”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说话都结结巴巴，还带着隐隐的哭腔。
“沈故，她叫我‘宝宝’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可是说着说着，他就又低落下去了，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疏导自己：“可是她喝醉了，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她就不会这么叫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她是在叫我吗？”
“沈故……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沈故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绪，无忧无虑的小少年好像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复杂强烈、好像会把整个心脏都攥住的酸涩。
身边柳勤沈祝阳四处喊着“小兔崽子人呢”，外公外婆笑着哟呵“我的大宝贝”，他却捂着手机撒开腿就往门外跑，生怕这里的热闹泄出半点去搅碎了顾时润，一直冲进风雪呼啸的夜色中，他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润润。”他屏着呼吸，却几乎按不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只是反反复复地念着，“润宝，宝宝……”
“我要这么喊，以后我就这么喊你了。”
“润宝，你听到了吗？”
“宝宝宝宝宝宝——”
“你好肉麻……”那边的顾时润终于笑了。
可是肉麻归肉麻，他还是轻轻地应下了：“好啊。”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直到新的一年来临。
“宝宝，新年快乐。”
“puppy，新年快乐。”
为什么顾时润的爸爸妈妈不喜欢顾时润呢？
沈故不知道，但是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朦朦胧胧地做了一个幼稚而又直白的决定。
——我要把我的爸爸妈妈分给他一半。
以后，那也是他的爸爸妈妈。
第二十四章 取经
【肃然起敬】
那天之后的顾时润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心情整理得很快。
十多年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时令玉对待他的态度，哪怕当时有些难以控制，事后冷静下来，甚至都已经不会觉得失望。
只是无可避免地沉默了许多，在家写着作业也会偶尔发呆。
沈故知道这时候的他并不需要太多言语安抚哄慰，只是需要陪伴，是以都安静了不少，乖乖地趴在他的对面，永远在他一抬眼能看见的地方，有时小小撒个娇，用脸蹭蹭他虚握着笔的手指。
顾时润回过神就看见沈故趴在桌子上，眸子里晕着台灯的光芒，漾着浓浓的担心，哪还有一贯的硬气凌厉。
他很轻地笑了下，抬手去勾了勾他的下巴，声音低低的：“沈故……我们出去读大学好不好？”
离开这里，这个空壳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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