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翎王府,两人一道进了府中,吩咐了下人去熬姜汤和药,下人退出了内室,房门一关,房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燕昭翎扯下了披风,板正的坐在凳子上,他闭了闭眼,颈间青筋若隐若现:“为什么消不下去?”
宫悯问他是如何弄的,见他面色如常,燕昭翎这才逐渐的放松了紧绷的背脊,宫悯给他扎了几针,去了门外,坐在了廊下红木护栏上,没过多久,府里小厮端着姜汤过来了,宫悯接过姜汤,让他先下去了。
良久,房门从里面打开,燕昭翎眼尾泛着潮红看向门外。
宫悯坐在廊下,背靠着红木柱子歇息,风吹过他发梢,这个人就好似从少年郎时到现在都未曾变。
平日不着调,却是意外的君子做派,像张白纸不染尘埃。
而他从前满身尘埃,如今满手鲜血,太脏了。
这一遭来回折腾,让燕昭翎病上了一场,这段时日宫悯留宿在了他府上,每日盯梢他喝药,因着有次宫悯去他屋中,发现他房里的一株花蔫儿了,细细一观察,才发现燕昭翎有时不想喝药,这药便进了花盆里浇花。
宫悯怜惜那娇花,便开始端着药盯着燕昭翎喝下。
他嫌药苦,宫悯在旁边放了蜜饯,不过燕昭翎鲜少会碰。
月黑风高,今夜月色朦胧,书房里烛火幽幽,燕昭翎坐在桌后,提笔在宣纸上写字,今日皇上召他入宫,给他看了好些弹劾他的奏章。
宫悯也入了宫,是被太后召入的宫中,二人一道去,一道回,太后和宫悯说了什么燕昭翎暂且不知,太后突然召宫悯回京,是为何意,燕昭翎能猜到一二,无非是敲打他,亦或者……
毛笔悬在空中,半天没有落下去,宣纸上多出了一处墨点。
“王爷。”门外下属道,“宫大夫说你该歇息了。”
燕昭翎放下毛笔,拿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从书房里出去了,回廊上挂着灯笼,燕昭翎往自己院中走去,还没走多远,一颗石子掉落到了他脚边,他走了两步,又一颗石子掉在了他脚边。
他抬起头,往一旁扫了过去。
墙头之上,一道人影侧卧在上面,手里抛着石子,燕昭翎问他在上面做甚,宫悯道他这书房重地,不让进,便只能待在这上头了:“春宵苦短,王爷不如来和我一起快活。”
跟在燕昭翎身后的下人背脊发凉,听了这不该听的东西,生怕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保不住。燕昭翎面色也是一黑:“你下来,本王保准现在就能给你个快活。”
那语气哪是快活,那分明是给个痛快。
燕昭翎从前就不喜他这吊儿郎当的做派,那时已经没什么人敢随意欺辱他了,旁人有些怕他,不敢凑近,宫悯每回都还能将人气个面红耳赤,他就是觉那小古板的冰块脸变脸有意思得紧。
宫悯给燕昭翎备了药浴,前几日他和燕昭翎提过。浴房中,浴桶里面盛一池的药水,颜色很深,燕昭翎穿着亵衣站在桶边,火红的烛火被风一吹,幽幽飘荡,他下了水,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屋子里放置着屏风,屏风上是美人图,宫悯坐在屏风后,观赏着屏风上的美人,道他这宅院冷清,连个推牌九的人都没有。下人一个个随主人,是个闷葫芦。
燕昭翎淡淡道:“想要热闹有何难,让管家寻些个伶人来,还愁不够热闹?”
这些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了许多,谈话间那针尖对麦芒的气息都缓和了不少。
宫悯不经意道:“王爷这后院空荡荡的,便没想过找个体己人?”
若他没有这想法,说明他对二皇子身边的小郎君无意,若是有,那便是走了原本的路子了。
屏风后无声回应。
“王爷?”宫悯放下了手中的书,扭头往屏风那边看了眼,里面没声。
泡药浴还泡晕过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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